Monday, June 20, 2005

倪林和平師母傳記——恩愛標本

倪林和平師母傳記——恩愛標本

至高至尊的神啊,有誰能述說你的恩典呢?豈不是只有蒙恩的人么?但是恩是那么大,像我這樣忘恩負義的人,怎能述說出來呢?我的神啊,只有你是主,你要誰述說,誰就當順服,無條件地答應。我神,我贊美你,因你的恩典和怜憫是向著像我這樣的罪魁身上顯明,好叫人知道你是愛罪魁的神,是你使罪魁來到你的面前親近你,得著你的怜憫和恩典,所以我靠著你的恩典,才敢拿起筆來寫出你所要我寫的那一點:

孩儿時
我于一八八零年出生在一個貧民的家里。我生父的家中因生活艱難,且有重男輕女之陋習,就想托人介紹把我送与富翁為女。那時适有一商人的側室要收一女為女;一經人介紹,此舉竟成為事實。神啊,此中真看見你的作為,我不能不感謝和贊美你!經上說:“我要怜憫誰,就怜憫誰,要恩待誰,就恩待誰,”(羅九章十五節)。你把我從母腹里分別出來,又施恩作我的神,我向你敬拜!

我到了商人家之后,他們本有愛孩子之心,再加上我少時生得活潑可愛,所以我就變成他們掌上明珠、心中的愛;并且我真最作了他們的女儿,他們也作了我可敬愛的父母。我的父母愛我的心与日俱增,甚至与我相依為命。我的一笑一哭都摸著他們的心。哦,這是何等奇妙的事!親生的父母能夠把我丟了,養我的父母竟愛我如命。神啊!我說這是你的恩典,恩待我。

到了我六歲的時候,我母親就為我纏腳,以為美觀。在這年里,我的父親忽然生了一場大病。這病奇怪,諸醫束手無策,合家人不是如何辦法。正在無可奈何之際,我父親所供事的福利洋行的主人,是一個美以美會的教友,熱心愛主的張鶴齡先生提議請教會牧師祈禱。我父母只求病好,余非所計;加之主人如此提議,經理哪敢說什么呢?慈悲的神那時真听了牧師的禱告,醫治了我父親。不藥而愈。從此主耶穌的圣名進入我的家人之耳朵,數日間我們把偶像從家中一起除掉,連我纏腳的束縛也釋放了。全家都信主耶穌,進教受洗。父親跟了老板張鶴齡先生到美以美會去受洗,(因靠近那洋行的緣故。)母親与我就到圣公會受洗,(也因靠近我家的緣故。)當我受洗之時,只知冷水在我頭上一抹,牧師念了几句經文,對于受洗的真理,一點都莫名其妙。此后父母就送我到我們所住鄉間私塾,即岭后鄉去讀書。每星期都与母親同去做禮拜,也從林幼誠先生的母親學了几首詩歌。但是天真爛漫的我在學校里空時不知不覺地就唱起詩來;于是先生听見了,就叫我到他跟前來述說我們的見證:就是我父親如何病好,如何家中除去偶像,如何受洗進教等等。真的,怜憫人的神藉著嬰孩的口說出神的奧秘來。這位私塾先生听了這番的話,叫他喜而不眠,到了主日那天,他自己和妻子、母親三人同我這蒙恩的小孩及我的母親一起去做禮拜,以后他們一家都信主耶穌作救主,也全家受洗進教,正如我們家一樣。從此之后我不但在家里作了我父母的活寶,在學校里也作先生和師母并他老太太的活寶了。他們一有好吃的東西,,沒有不留給我享受的,還怕我不肯吃,因我家比他們富裕。但我母親也紀念他們的貧窮,多藉著我送他們不少東西,彼此來往益形親密。在圣公會的羅教士就在我先生全家受洗禮那一天,有說不出的快樂贊美說:“一個小女孩會引人歸主,真感謝天父真神。”我呢,听了一點不在乎,好像說這是神作的,不是我。

不久我的父母更形熱心,听見鄉間有一個基督教小學校,是外國商人——天福洋行主人開的。他定意把我送到那里讀書。所讀的書都是教會里的牧師及名人用福州土語編的;大概每年考兩次,若考的成績好,就有獎學金。雖然我的家中有錢給我用,可是到底我自己讀書用功得來的錢更好,更體面一點。

到了我十一歲的時候,有一位李先生勸我父親把我送到美以美會開的毓英女塾去讀書,更能培養我。我父親不但愛我,并确是一個有理性的人,听了這話,立刻照行。我父親的原配有兩男一女,父親決意送兩男到張鶴齡先生所創辦的英華書院讀書,將我送入毓英女塾去。進學后,第一個我所接触的美國人就是白小姐Miss Bonafield。第一個教員就是許淑言小姐,她是一個有品德的女士,對于女工,烹飪,清洁,衛生,件件都好。她每禮拜六帶我回家,因為我們的住處相近。這樣師生情分比別人更高一點。不久我就高升一班,受教于另一位教員黃端瑞女士,即黃久美先生的女公子,也就是林文慶先生的原配夫人,她是一個特別有理性的教員,精通漢文,說話行動,文雅鎮靜可愛。我雖年幼,但對于人的品行倒有相當明了;有這么一位品學兼优的女士來作我的先生,真是心滿意足。所以對于他所教的科目,我特別注重且感興趣;每次上課,我常為全班冠。因此她也特別看得起我,要我在上課時作前位。一看見我念書解釋,她就不住地點頭,好像我在全班中是她最得意的學生一樣。可是有一天午飯后,同學請我去打球,我忘了飯后還有書要預備,就隨便答應了。當球正打得高興時,學校的鐘打了。此鐘一打,就得上我所敬愛的教員所教的那一班。那時我想起我上課的書尚未預備好,心里十分焦急,眼中留下淚來,真不知道如何是好。走進課堂,坐在位上,一言不發,止不住流淚。這天不但不能叫愛我的先生歡喜,并且叫她希奇得了不得。她一見我這种情況,就問我為什么哭。我不開口。“是否有病?”我搖頭。“是否有人欺負你?”我即站起來說:“等一等我告訴你。”一面說,一面哭。她點頭,也讓我坐下。按規矩不能念書是不能坐下,一直要站到授課完了方好坐下的。哦,這是何等的优待呢!到了放學時,她好像慈母向我點頭,帶我到她房間里問我說:“今天到底為了什么?”我說:“我沒有病,也沒有人欺負我;是我自己不好,忘記預備書,就去打球;到打鐘時,我才記起來,可是已經來不及預備了。”我真求她赦免,我也感激她沒有在眾人面前叫我站到課完。我越講越哭得厲害,我的懊悔無比的樣子摸著她的心。她离了座位,拿了兩個大桔子給我,要我不哭。她喜歡我說直話。當我看見她這樣做時,真是又慚愧、又感激,因而哭得更厲害。她又給我一個極好看的花露水瓶,又說了許多安慰和喜愛我的話,這就叫我不敢再哭下去了。當我走出先生房間時,有几個學生等在門外,要知道先生如何待我,他們看見我手中有兩個大桔子和一個好看的花露水瓶,真叫他們莫名其妙。我滿心感激那一位恩待我的先生,只對几個人述說她的优待。現在我想到我們的神:當我們犯罪的時候,只要肯來到他面前直說出實在的情形,求他赦免,他不但肯赦免我們的罪,而且要把他儿子主耶穌基督賜給我們作救主、作生命、作我們的一切。哦,這是何等大的恩典和怜憫呢!真愿意更多的人來得他的恩典和祝福。

現在我也知道我所敬愛的先生是一位認識基督的人。何以知之?我在學校的時候,當圣誕節時,我先生的一個西國朋友是一位音樂家,要她編一節漢文詩歌。調已有了,可惜無詞。那時我的先生立即寫成下面的一首詩:

救主本是真神, 屈身下降凡塵,
投胎處女為人, 代人受死贖罪救靈。

到了圣誕節的晚上,她同几個愛主的教員一直在那里再三再四地唱。那時我莫名其妙,只因是先生作的詩,我就拼命地學,拼命地唱,直到會念會唱。到了圣誕節,這一位先生又編了一首詩歌:
今日是何日, 救主降生時,
救主今降生, 大小贊美他,
馬槽之嬰孩, 基督平安望,
諸侯來跪拜, 榮耀何等輝煌。

阿利路亞!阿利路亞!阿利路亞!榮耀,阿們!

根据這兩節詩歌看來,我的先生是認識主基督的人。贊美神,我今天也是一個認識主耶穌基督的人。哦!這是何等奇妙的恩典呢!罪魁也有份于它的恩典。愿敬拜、榮耀和感謝歸給主耶穌,直到永遠,阿們。

我們的校長是一位真正愛主的美國人。每主日他都帶我們到禮拜堂做禮拜。又一次,華雅各老牧師開奮興會,我也參加,我也流淚,看見我是需要救主,知道我的罪大,救主肯赦免,但是還不知道因此就能免滅亡,得永生。所以我一犯罪,就怕下地獄;一覺得主的愛,欣喜的時候,就想將來能上天堂,以為上天堂下地獄是以行為怎樣作標准,所以一天到晚,上天堂,下地獄,時刻不停。數天熱心,漸歸烏有。感謝神,現在我已知道我的得救完全因主耶穌替死流血的功勞。他替死,我免死,何等靠得住呢!天地能改變,主的話安定在天,直到永遠。神說信的人有永生,就是信的人有永生。

到我十六歲的時候,我就請校長寫信到美國去為我接洽去美國學醫。不久從美國有回音,說他們肯,但是在計划中,這性急的我就向我父親提議,未到美國之前,務必先到上海讀英文,免得后來到美國有語言不通之苦。這位有求必應的父親立刻允准。在我十七歲時,适有李長水牧師女公子也要往美國學醫,即擬于她同船往上海中西女塾讀書。這是我頭一次离開福州。一到上海,人地生疏,話語不通,嘗了离家的苦。但因著求學心切,也只得忍受。數日內家中來信,提及母親因著我來滬讀書,有听說要到美國去學醫,真叫她老人家哭得飲食不進。后來經父親朋友擔保,勸勉,擔保我一定能再回家,方肯稍進食物。當時,我于棒讀之下,也哭得如淚人一般,但不久思家之心漸淡,求學的心益切,專心用功在課本上。還記得只上學三禮拜已讀完了英文讀本一冊,,且讀得精熟,所以先生叫我讀兩班,而且大考試總是第一名,從此我就起首驕傲,并且注重服裝。父親在學費之外,每月給我十元作零用,大哥給我二元,二哥給我五元,我雖然每月有了十七元錢,還不夠用。因此我起首犯罪了,將每月彈琴費五元侵吞了。我不學琴。只在放學時,自己學彈,不從先生受教。如此每月可多得几塊錢用。

到底人的欲望是無底坑,我就在設法向父親母親要求在他們生日時,因為我不能在家享受家庭的快樂,孤單一人在外的緣故,務必送點錢給我,使我在外也有所享受。這樣入耳之言,雙親听了不能不寄錢給我。他們也是有宗教習慣的人,圣誕節,复活節和過新年時,都特別紀念我,寄錢給我花。這樣一來,一年之中加了几十元錢的零用,我就盡量地裝飾。我們的海校長Miss Haygood是一位熱心宗教的人;她看我讀書好,的确很喜歡我,同時也因我做人方面,對于宗教方面漠不關心,所以有一天就來對我說:“今天下午四點鐘你到我房里來。”我說:“好。”但心里一跳,不知是禍是福。到了下午四點,我就到她書房里去,她請我坐下就禱告。以后就開口講到宗教的事,也提到我做人驕傲等事。我听了,不但不能受感動,反而心里覺得麻煩。我以為只要我不反校規,會念書,就是一個好學生,其余的何必她管。雖然如此想,究竟師生之間有一點情分,她又約我每一個禮拜四下午四點鐘都去見她。哦,這個在她以為是恩待我,在我實在覺得討厭。但是無法逃避,只得應允說:“來的”。她對我說話的時候,總是用英文,不用上海話,以為我是福州人,才來上海,不懂上海話,其實我早懂得了。但我就利用此時間學了更多英文,好叫我在同班面前顯本事,來榮耀自己。哦,我的神啊,我真承認說我是一個可惡到極點的罪魁,偷你的恩典,作為自己的聰明和才干。雖然如此,我的神啊!罪在那里顯多,恩典也在那里顯多了。

婚姻大事

到我十八歲的時候,母親的心念念不忘地怕我到外國去學醫不回家,焦急的為我辦婚姻大事,日夜不安。适是有倪玉成牧師的師母托人前來為其子倪文修先生求婚。此事真合我母親的心。打听得件件都合适之后,她老人家就歡天喜地地進行。我父親在無可無不可之間,經不起我母親的催逼,也只得贊成。他們寫信通知我。我在棒讀之下,猶如晴天打了一個霹靂,一切雄心都歸烏有。只得束整行裝歸里,并無第二辦法。(因為那時的女子是膽小的,婚姻全憑父母作主。)到了家,我的父母將倪先生的玉照給我,到此我雖一言不發,但里面已生了一個恨惡母親的心。以為她是破坏我前途的一個人。

數月在家,父母們為我婚事忙得無比,我的心也冷得無比。我覺得無用的女子才去出嫁,別人能獨立,作教員。作醫生,作大人物。我呢,罷了,去出嫁!真是垂頭喪气。不久,我的未婚夫寫信給我說,婚姻是天注定的,她雖与許多女子論婚,但都不成功,最后幸得与我一說就成,真是欣喜。也說我在閩時,她曾看見過我。可是我從來不認識他。信中他特別地說要我回信。哦,我的神啊,那時一個不愿出嫁的女子要寫信給一個素不見面的男子是何等的難呢?事即如此,過些日子也只得寫一封不冷不熱的信回給他。在次數月中他常寫信給我。

到了一八九九年十月十九日,我們就結婚了。我住在他家中不過兩禮拜的時間,就懂得一點夫家与娘家的不同。上有婆婆,下有七八個伯叔,加上五個大小姑。我就立志說,日后我必將女儿嫁盡了,方為儿子娶婦,以免為媳的痛苦。我的神啊!我雖在愚昧中有了心愿,你竟為我成了實事。

過了兩星期,我的丈夫就帶我同他到汕頭去。因他在汕頭海關供事。過了一年我生了長女閨陳。再過兩年又生了次女閨貞。那時我的婆婆就說話了,她說我丈夫的大嫂生了六個女孩子,我必定也是一樣,只會生女孩。她老人家也有重男輕女之陋習。可是我听了這話,心里十二分不服,說她哪里會知道我是一個不會生男,只會生女的女人呢?然而當我再怀孕的時候,心里實在有一點害怕,誠恐老人所說成為事實。奇妙就在這里,當我無路可走,有冤無處伸時,也曾想到神是無所不能的,我要起來求告他。在糊里糊涂中也會記得哈拿的故事。于是就把我的心愿傾吐于听人禱告的神面前。心里也相信他一定答應了我得禱告,接受了我的奉獻。到了產期,果然生了一個男孩子,我的丈夫頭一個看見是男孩子,他立刻跑道我的耳邊說:“真的,是男孩子,感謝神。”我听了心里欣喜,謝謝神听了我得禱告,為我除去羞恥。心中覺到說不出的快樂。

我每一次生產,都是我母親從福州來到汕頭伺候、照顧我,唯恐別人不周到。可是她雖然如此好意勞苦,我卻以為是她自作自受,因為如果當初她不叫我出嫁,我豈不是能照顧她么?現今我才知道我是何等的虧欠我親愛的母親,只感到子欲養而親不待之嘆了。

產后數月,适逢父親六十壽辰。母親要我同丈夫子女一起回家;給父親作體面,這也是人子當盡的本分,所以我們就買舟回閩了。到家第二天,就到婆家來,哪里知道我的婆婆十分不喜歡我們先到娘家,后到婆家,就說:“今天剛到么?”我們說:“昨天晚上到的。”她立刻說:“大水雖大,沖不去石臼。”我立刻將怀中的小孩放在她手中。她只得勉強接過去,對孩子說:“你從哪里來的?是不是抽來的?或是換來的?”哦!我以為她看見小孩子能喜歡,一听她說了這話,心如刀割,痛苦到極點,不知如何是好?從此婆家變成我的火窯一般;一直住在娘家,有時想無論如何婆婆總是我丈夫的母親,我總是她的媳婦,應當去看看她,就買點東西去孝敬。孰知她一見我就冷冷地說:“你也回來啊!”那一种冷淡的態度,真叫我刺骨,但面上也只得一笑,就說:“是的”要想說別的,實在是找不著合适的話語,恐怕火上加油,越發不可收拾。因此大家默然過了些時候,,我就告辭回娘家去了。我想常住娘家,我父母兄弟固然都沒有問題,可是婆婆不喜歡;回婆家去,她們的冷淡我又受不住;諸般不方便,只得回汕頭去。此后我又生了許多男女,一共有五男四女。蒙神的恩典,他們皆長大成人。

我的丈夫在海關供事,收入有限,每月三十五兩,即五十三元。必須寄二十五元給婆婆安家,余下二十八元,房租每月五元,只有二十三元過日子。孩子一年一年多起來,如何過日子呢?但是神是怜憫人的神,就為我開路。原來在汕頭作抽紗生意很可賺錢。我就一面寫信給父親,要她替我代售,一面進行收買抽紗各种花布貨物。神是當稱頌的!這樣一做,第一年就賺了不少錢。后來越做越內行,也寄到英國、美國、新加坡、埃及、上海、香港各處。這樣一來。培養儿女的費用就不困難了。

不久我丈夫就由汕頭海關調往蘇州海關。那時我們真不知道如何是好。棄掉海關職務留在汕頭做生意呢?或不做生意留在海關供事呢?我丈夫以為海關是長久的,生意是靠運气的,故決定全家庭去蘇州。幸得神在暗中有他大能的手,在那里引導,約一年之久。一年之后,婆婆來信要我丈夫向稅務司請假回閩,因家中老少需要人看顧。丈夫是個孝子,見信即秉上稅務司。月余才批准。我也歡天喜地要見我的父母家人。但是我的身體因產后失調,軟弱無比。只得讓丈夫和儿女先回閩。我個人在醫院調養數月方回。到家后,我大半住在娘家,因為比較方便。心里很想另租一屋与儿女等同住,但是膽小,不敢開口,只得吞聲忍气,姑且過日。到了一九一一年适革命軍起事,我就極力幫助愛國運動。那時烈火炎炎,不顧生命,到處演說。自己先把首飾、金手鐲奉獻國家,以身作則;自然也有許多男女跟隨。閩政府以我成績可嘉,孫道仁都督特為請獎于北京政府。結果蒙允給我二等勛章。此時我又通函各界婦女組織,婦女愛國會。孫道仁都督夫人為會長,潘壽松夫人為副會長,我自己被舉為總干事。此時我多与不信的人接触,不期然而然從有名無實的基督徒落到一個無信仰的地步中,愛名譽、地位、勢力、服裝等……。實在說起來,簡直是個浪子,已到了吃豆莢的光景中,還在那里自高自大,目中無人真是又愚昧,又可怜!此時顛倒在竹林及電影院中。三朋四友,應酬無暇。到孫中山先生來閩,政府請我作特別女招待員。那時孫先生除帶了二位公子及小姐之外,又帶了一位女秘書宋女士,就是我在上海中西女塾讀書時的班友,相見之下,自有一點特別感情;所以自始至終陪伴他們全市環游,并赴各机關宴會。忙了三四天他們才回上海。我的身體已受不住了,害了一場大病。可是還是醉生夢死地愛國、交接朋友,禮拜也不做不了,祈禱早丟在背后。最坏的一點就是對公會里的人吹毛求疵。偶有去作禮拜,牧師講得好,我就說他能說不能行;講得不好,我就說他這樣太不自量的人不怕羞恥,一點理性都沒有,糊涂到極。哦,我的神啊,這是何等的可惡呢!但是感謝神,因為他不只是亞伯拉罕的神,以撒的神,也是雅各的神。

認罪

一九二零年二月中旬,有一位自由布道的女傳道士,余慈度女士來福州開复興大會。這位女士從前我在上海市曾經遇見,且是非常佩服的;因她真是為主舍棄醫生的職業、名利,不收薪水,不作雇工,只專心傳道,靠主供給。在申時,我見過她,當時非常敬愛她,立即把母親給我的戒指轉送給他。起初他不肯收,說:“你年輕,和我初次見面即給我戒指,日后母親知道了,懊悔也來不及;還是你留著罷。”听了這些,真知道她是不愛財物只愛主的人,就流下淚來,一定要她收下,并且說:“就是母親罵我、打我也甘心。”她听了我的話,就向我微微一笑說:“即是如此,我只得收下,愿神祝福你。”事后,她就向高麗布道去了。相隔二十二載,忽然听說她要來福州開大會,此中光景,只有過來人才知道。若說歡喜她來,一想到自己對神的情形,實在不堪設想,連外面基督徒的殼子都沒有了。她是真正無私的,一定給我一個大釘子,那么怎么辦呢?若說不喜歡,她在基督徒中又是我所頂佩服的。這一种又喜又慚的情形,真是筆墨不能形容。到了她來的前一天,就有人通知我何時她要來,何時起首開會等等,所以我就定規她到的第二天晚上請她來我家中吃晚飯。她并不推卻,立即答應。我在她以外,也請了一兩位教友,其余就請我的麻雀朋友。席間我就述說她的為人,如何愛主等等。最后我又說:“明天早上八點鐘她在天安堂講道,請你們都去。”她們立刻說:“你呢?”我回答說:“當然也去。”

如是,一九二零年二月十五日,我清早醒了,就立即預備去听道。頭一天,她講亞當如何在伊甸園失去生命。第二天還是繼續頭一天的題目。我實在听得不耐煩,就決定第三天不去,因為這樣題目,我從小都知道了,有什么可听?于是第三、第四兩天又同賭友賭起麻雀來。眾人說:“糟踏了兩天不打牌……,講道一點都不懂。”我口雖不說,心里也以她們為然。可是這天打牌,她們都照舊興高采烈的。我呢,像一個要斷气的人一樣,坐在那里如無魂的人一般,心里有一种說不出來的痛苦。似乎一直要哭,也不知道是何緣故,其實是圣靈已經在我里頭做工了。一連兩天如此光景,不能再打牌下去,只得宣告說:“我是基督徒,該去听道。余女士不遠千里而來講道,我在咫尺之間豈可不去?不必講天道,就是講人道也講不過去。無論如何,我不來了,真的不來了!”從那天到現在,二十三年之中,靠主恩典,真的沒有再來過。

第五天早上四點鐘我就醒了,只得起來,預備在去天安堂听道。我一進去,那位余小姐就看見我,,立刻問我這兩天為何不見來?我就回答說:“人不大好過。”她再對我說:“愿神光照你,祝福你的疾病快快地好。”哦!這一句話從她口中出來是何等的有力量!光照了我的心,給我自己看見:人固然不大好,何以能去打牌,不能去听道呢?為何推辭,又說謊呢?嗚呼,在黑暗中的我,一生自夸為人正直,這是頭一次我認識我是一個說謊者。此時心中忐忑不止,急得不知如何是好。開會時間到了,只得坐下。這天的題目是說有名無實的基督徒行為如何,,她也常用手指著我說了許多扎心的話,真叫我坐也不好,起來走也不好,只得硬著臉皮听下去。到了會完,她又來請我第二天再來。我本想:我今年四十歲,上有父母下至儿女,沒有一個敢這樣得罪我,當面斥責我,毫不留余地。今天無辜來此受她的气,早已決定此后總不再來。現在被她這樣一請,可難為情了,只得點頭算罷。回家又好气,又好笑。不是人家要罵你,是你自己走上門,有什么話可說呢!又想她怎么知道我生活的情況呢?定規有人告訴她。再想一定是那個給她作翻譯的姓許的說的。存心要去与她吵一頓,但是沒有憑据,此事不可魯莽,万一不是她,真是不可收拾了,因此只得忍痛,一夜不睡。本來千定万定第二天不去了,可是不知不覺地里面有一种說不出的力量催我去。因此莫名其妙地又去了。她那天又是繼續講有名無實的基督徒的生活。好像親眼看見我一切所作的樣子。我坐那里好像昨天她罵我不夠,今天再來任她罵得暢快一點。真是滿心懊悔,決定明天無論如何不再來了。只是感謝神,一連數天的決定都歸失敗,仍舊去听。現今知道這是基督得胜,魔鬼失敗。

到了又一天,講到神的愛和主耶穌如何在十字架上親身替我們死,擔當我們罪的刑罰,使我們因他的死不至滅亡,她又說主在十字架上也有肉身,所受得是頂痛苦,羞辱是頂可怕的;但是為了愛人的緣故,就不顧這一切,甘心舍己來作人類的救主。當我听到這里,頑硬的心,不知不覺被這位可愛的、為我舍命的主所融化了,痛哭一頓,巴不得盡我所有都獻給他,甚至也愿意做一個殉道者來報答他。那天會完回家,丈夫見我哭得不成樣子,就說:“人家去做禮拜都是歡喜,你去了,回家几夜不能睡,飯也不能吃,此后不必去了。”我說:“你不知其中的事。現在我知道我是一個大罪人。我犯的罪,神都知道。現在我也知道,因神給我看見。從前你給我當家的錢,我留下一點為賭博,沒有完全用在家中。這是何等的罪,求你赦免。”我的丈夫就說:“這是婦女的常態,沒有希奇。”我也講我的不忠心伺候他,虧欠他,一一認清。他說:“這樣說起來我也是何等的得罪你,求你也赦免我。”如是二人大哭一場。我以為從今而后,夫婦必定相愛胜過以前,誰知大不然。

神也光照我應當向大儿子認罪,但我總不肯。有一天,我拿三塊錢去買詩歌和新約全書,要作家庭禮拜。我才把詩歌揀了一首,要彈唱的時候,主的靈有權柄在我心里,不許我彈琴,要我先向我的大儿子認罪,方許唱詩禮拜他。他就說:“神啊!我是母親,怎么可以向儿子認罪呢?從今而后我在家庭中怎么能過日子呢?”神頂清楚地說:“非認罪不可!”那時,我只得屈服神。我的丈夫和儿子見我要彈琴又不彈,只見我兩眼流淚涔涔,不知為著何事。但是我轉過身來抱住我的大儿子,誠誠懇墾地對他說:“我為主的緣故向你認那一次怨打你,是得罪你,求你赦免我。”大家都希奇我這樣做,但是大儿子對我說:“你那一次無辜地打我,我的心真是恨你。”我說:“求你赦免我。”他就不開口了。可是那一夜神也抓住了他。第二天,他就告訴我說他也愿意去听道,也將心身奉獻給神作傳道的工作。至于他如何得重生,奉獻給神,在他的見證里各位早已知道,用不著我在此說明。

哦,我的神,當我未生大儿子時,我的應許和奉獻雖然不忘記,但是如何成為事實,我是莫不關怀的。然而你是神,不止悅納我的許愿和奉獻,也是你自己成全了這實事。正如經上說:“因為你們立志行事都是神在你們心里運行,為要成就他的美意,”(腓立比2:13)。今天他已經是至高神的仆人。愿榮耀和頌贊歸于神,直到永遠!阿們!

此后,神又要我去對余小姐認罪,就是講道第三、第四兩天我去打牌,卻推說身體不爽,是說謊。當去對付清楚。我說:“我的神啊,這是何等的難呢!算了吧。”可是神一直催我非去不可。各位朋友啊,人要犯罪的時候,撒旦就將罪縮小,對你說不要緊。說話不正确一點不必介意,算不得犯罪。他起初都是這樣騙人的。可是當人被神光照知道是犯罪應當對付的時候,撒旦又用另一种方法,就是把人的罪放大,使你不敢認罪。我的父,我的神啊!若不是靠著你的恩典和能力,誰能看見?誰肯認罪丟臉呢?真的,十字架的愛真有力量,能叫人順服。因此我就答應神我去。頭一次我去的時候,余小姐不在家,我就回來。第二次再去,有客人在那里談話。我的心就有一點疑惑起來,真的是神要我這樣作么?為什么兩次皆不見巧呢?于是就跪下禱告說:“神啊!我已去兩次,,為和皆不見巧呢?”那時,神光照我給我看見自己里面有詭詐,身雖去了,心有未甘,所以雖然去了,沒有用處。神是檢查人心腸肺腑的神,此時我就先認罪,在神面前求他赦免我的罪,也求他給我力量。真的,我看見罪的可惡,應快快地對付,不可錯過時候。第三次我在將去之前,先伏于神前求恩典,使我有力量,作得好,能滿足神的心,一點不虛假。果然,這一位怜憫人的神就恩待了我。當我去余小姐房間叩門,她就說:“進來!”我就進去,不期然眼睛流下淚來,就對她說:“余小姐,我得罪你,我欺騙你。”她就說:“從我來福州,你待我很好。”我說:“那一天你問我為何兩天不來?我欺騙你說因身體不好,其實我去打牌,現在求你赦免我。”她說:“是的,這是罪。我赦免你,望神也赦免你。你未告訴我之前,我已經知道你打牌的事了。”她就同我一起禱告,我的重擔就從身上卸下來,我就快快樂樂地回家了。

有一個禮拜四晚上,陳觀斗牧師在禱告會完的時候,就來請我于主日擔任教一班主日學學生。我就答應了。禮拜五早晨神又要我去与我的三姑認罪。我心里恨她,因我常受她的譏笑和批評,她又在我的儿女中間常說我許多坏話。我真气得有冤無處伸,只得拿儿女來出气。今天我的神要我去与她求赦罪,我心里十分不平,因此跪下來對神說:“神啊,是她先得罪我,捏造各种坏話毀謗我。你反要我去与他認罪,怎么可以呢?神說:“我是圣洁的,你也必須圣洁,不然的話,我不能用你。禮拜天也不要你去教主日學,只得把你擺在一邊。”五六兩天,我不肯去,在家中心里一直過打仗的生活。不去呢,怕神不喜悅,也不用我;去呢,又怕三姑羞辱我。這种進退兩難的光景真有說不出的痛苦。到了禮拜日早上四點鐘,我就問神今天教什么,里頭頂清楚地說:“先認罪去,再說吧。”我知道認罪是不可免了。因為十字架愛的緣故,只得勉強地順服神,起來梳頭洗臉就走。我的丈夫問我說:“去哪里?”我回答說:“我去認罪去。”他立刻說:“不要發癲,認罪隨時都可以,何必這么早呢?”我只向他一笑,走下樓。我的老佣人,多年在我家中服事我的,也問我說:“太太,這么早,你到哪里去啊?一點東西都沒有吃,不行的。”她看我很堅定要走,早飯還在鍋子里沒有煮好,只得拿一碗米湯來,一定要我喝了才讓我走。我只得接受她的愛心喝了。當我走到半路心里實在害怕,所以走三步退兩步。哦,我的父,我的神啊!若不是你的大能把我帶過去,真是會回頭的。但賜恩夠我用的神給我力量。到了我婆婆的家中,就看見三姑。她在樓上梳頭。看見我就問我說:“這樣早來有什么特別的事情?”帶著一种說不出來的藐視口气。我心里就跳起來,只得說:“我來向你求赦免的。我恨你,气你是得罪你,求你為主赦免我。”當我的話一停,她就說:“我早知道你不是好東西,今天神給你自己知道,真好。你罪多得很,何止得罪我啊!”那樣的態度,血气的我哪里經得起呢?真的,靠著加我力量的主,凡事都能。我就頂安靜地說:“我現在要回家了。”她點點頭。在路上我止不住流淚難過,但心靈里又有說不出來的平安和喜樂;因我知道我的主喜樂了;我已作了他所要我作的。

在此我就看見認罪結果的不同:在我丈夫身上帶領他看見一點自己的罪;在我儿子身上給他看見神的大能,使他看見自己的罪,伏在大能的神手下,來歸神。這不過借我做器皿。至于余小姐,使我看見光和愛從她身上流出。至于在三姑身上使我看見的,我不敢說,我怕錯,讓神自己來判斷罷。

我認罪后,就回家吃早飯,然后去作禮拜,里面一直覺得真有神的話并有力量。雖然圣經不熟,可是說出來都是神的話。听的人希奇,我自己也稀奇,好像從神學才畢業出來一樣。個個都顯出歡迎我的樣子。從此我每主日都去教他們。又一天,覺得我罪這么多,天父雖然慈愛,豈肯都赦免?因此坐立不安,覺得這問題非解決不可,于是就跪下在神面前,求神清楚指點我。怜憫人的神真是恩待我,當我求的時候,正想怎樣會听神的聲音來解決這個問題,里面有聲音說:“我的羊會听我的聲音。”又有一個聲音說:“你不是主的羊,所以你不能听他的聲音。”(這都因那時的福音傳得不清楚,所以有此錯誤。)雖然如此,但事實總不能推翻,我看見桌子上有一本圣經,我知道圣書所載得是神的話,我多年不讀神的話,有何法曉得他的話呢?無知的我從創世紀看看,啟示錄看看都沒有。從中間几本看看,也沒有。實在無法可想,我就哭在神前,禱告說:“神啊!你如果肯赦免我的罪,救我免下地獄能上天堂,我就舍身布道。不然我不肯作一個有名無實的基督徒,既不敢享受世界,又不能進天堂。”哦!這樣可怕的禱告和法子是何等的危險呢!神是神,誰敢在神面前頂嘴,用條件來求他說話呢?該死的我只能說神怜憫我的愚昧。使徒行傳17:30:“世人蒙昧無知的時候,神并不監察。如今卻吩咐各處的人都要悔改。”那時我拿起圣書來,照著一個頂不好的法子來解決這個問題。先將圣書合起來,閉著眼睛說:“左頁六節,一面閉眼,一面翻圣經,就看見“你們要從巴比倫中逃奔各救自己的性命,不要陷在他的罪孽中,一同滅亡。因為這是耶和華報仇的時候,他必向巴比倫施行報應,”(耶利米51:6)。那時,多年不讀圣經的我,也能明白說我的罪大得好像巴比倫,必須逃奔來救自己性命,若在罪中生活,必与罪一同滅亡。神是恨惡罪的神,可是也是愛罪人的神。他也給我看見罪的可怕并給我怕罪的心,因此一天到晚忙于認罪,也拼命作工。雖然心里有平安喜樂,但是好像只靠認罪和作工來得救。

有一天撒但就來說:“你不必作工,因你常常犯罪,你的脾气太不好,不榮耀神,你不能上天堂。”那時我想怎么辦呢?只得又跪下說:“主啊,我到底能不能上天堂呢?”里頭有一個頂清楚的聲音問:“你所接受的永生是誰的生命呢?”我答應說:“主啊!是你的生命。”里頭又問說:“我的生命是從誰來的呢?”我又回答說:“主啊!是從父神的生命來的。”他又說:“你所以不下地獄能上天堂是因有我的生命,父的生命都在你里頭。你就是跑到地獄門口,魔鬼看見我同父在你里頭,他一定告訴你說:“你走錯了。這里不是你的地方,快走吧。”從此我十分有把握能上天堂,不下地獄。后來里面又有更清楚的聲音說:“你如果下地獄,難道神与我可和你同下去么?”我就更明白了。因我能上天堂,不下地獄,是因我里頭有了神的生命。一點不是靠行為的。完全靠神的恩典,正像圣經告訴我們。“我們得救是本乎恩,也因著信,這并不是出于自己,乃是神所賜的,也不是出于行為,免得有人自夸,”(以弗所書2:8,9)。“既是出于恩典,就不在乎行為,不然,恩典就不是恩典了,”(羅馬書11:6)“唯有不作工的,只信稱罪人為義的神,他的信就算為義,”(羅馬書11:5)哦!全能全智的神,知道我們沒有方法能做到得救,他就恩待人,只要我們肯來接受救恩,就得免沉淪,白白有永生。所以我滿心歡喜,贊美敬拜我們的神直到永遠,阿們!

讀神學

有一天我對神說:“我該不該撇下家庭去讀神學去?”正好Miss Pamiter女神學的教授,班教士在福州領會,我就將我的問題請教她。感謝永生的神能帶領會錯的人來走不會錯的路。神就藉著她告訴我說:“你不必去讀神學。當在家中事奉神。”那時我滿腔的熱忱,巴不得她說:“你當去讀神學。”一听她的話,真有權柄救我脫离無謂和糊涂的熱心。到今天我寫到這里,我還寶貝她在神面前所看見的。
有一天我又在神面前說:“神啊!我要舍身布道,到底是我出去呢?還是人來請我去呢?我不知道,求你引導。”我的禱告才作完,樓下有人叩門說:“你們的太太信耶穌教是不是真的嗎?”我女佣人答道:“真是真的。”這人又說:“奉教奉得深不深呢?”我的女佣人說:“這個我不曉得。”我就下樓問她一切。她就對我說:“有一個從南洋來的林長壽先生,他所住的地方有鬼。一個女孩子已被鬼抓去了;現在男孩子也病了,所以他們要請一位真正信耶穌而又深信的人到他們家中為他們禱告赶鬼。你想你可以去嗎?”她這樣一說,我默然不語,一會儿就對她說:“你若要真的信耶穌的人,我老實告訴你我是。以前你雖看見我,那時我不過是有名無實的基督徒。現在有主耶穌的生命在我里頭是真的了。若要深的我可不是。”他連忙說:“是真的就好了,因為不知道誰是深的。就請你和我同走,因為孩子將近要死,她母親抱在怀中等著呢。“哦,我的神啊,我這重生才几個月的小孩子懂得什么呢?正在進退兩難的時候,里頭有聲音說,這就是神答應我的禱告,要我去作的工。又記得好像我們的弟兄彼得在屋頂禱告,樓下哥尼流的差人找他一樣。我就莫名其妙地跟她走了,心里有說不出來的喜樂。所請的要真而深的信主的人。感謝神,我雖不深,可是我真是有主耶穌基督。不然,這一家要多么失望!假使我不但不到深的地步,連真的也沒有,那是何等的可怜啊!

我一到那家,就看見林長壽先生同師母的光景真像大旱望雨一般。我就跪下禱告,求主教我如何作。后來就起身開始傳福音,證明主耶穌是神的儿子,也是人的救主,又跪下禱告,這一家就信了,并且接受主耶穌作救主,孩子也就得了醫治。哦,親愛的主耶穌基督,你是神的儿子,也是人的救主,也是病人的醫生。真的,你該得感謝、頌贊和敬拜,直到永遠。阿們!

此后,我家中每禮拜二下午二點鐘有查經聚會。請黃上澤先生、許澤昭牧師二人負責。所查的是關于預言和主的再來。并從城里到城外開奮興大會,她們負責講,我就負責請人和彈琴,忙了几個月。

有一天,美以美會的教友要我在主日晚上在禱告會中講道。當陳觀斗牧師告訴我的時候,我的心跳個不停。我怕得很。因為美以美會天安堂是大禮拜堂,大人物也不少。我知道我是不配站在台上的人。我立刻回說:“這個不能。”我的話一出口,里頭有聲音說:“你為何沒有問我就說:‘不能’呢?”這樣一來,我的口不知道如何說才好。可是這個牧師再三地要求我答應,我只得說:“容我禱告看如何,再說吧。”他又對我說:“這是為主作工,總是好的,今天就要答應我,因為是我負責請人在主日晚上講道的。”那時主就給我恩典使我知道是他的旨意要我于主日晚在此堂作見證,所以我就答應說:“好。”

一路回家,心里頭頂喜歡有机會為主作見證,可是害怕作不成。一夜平安無事;但是撒但起首作工。第二天有人告訴我說:“有一位美國的教師頂气你代余慈度小姐作几天翻譯,以為像你這樣的罪人哪里可以做翻譯呢?”這個消息一進我耳,我立刻就有一個思想:翻譯都不可以,若在天安堂講道,豈不是更不可以么?于是上樓要寫信給牧師說:“我不講道了。”可是拿起筆來寫不下去,心里十分痛苦,只得跪下禱告,心里有說不出來的能力,不許我推辭為主作見證。我就說:“去吧!”平安和喜樂也就充滿了我的心。此后几天真是天天都在那里找題目,不知道哪一節圣經可以應用。圣經又不熟,看了又禱告,禱告了又看,里頭有引導要引約翰福音三章十六節作題目,但因這敗坏的我又以為太平常。可是禱告來禱告去,主只給我這一節圣經。主是應當稱頌的,他不誤事,因他是神。到了主日這一天早上,我照常去做禮拜。那一天听見王金和牧師講道,真講得好。我一面听,一面想今晚怎么樣呢?越想越害怕起來,除了禱告之外,一點都沒有法子;心里雖要依靠神,但是靠不來,千禱告,万禱告,總不靈。到了晚上六點鐘的時候我哭了起來,好像拉去被殺一樣。但當然也不能不動身去。道了天安堂,是我頭一個來,四顧無人,獨自跪下懇切禱告,求主施恩,使我所講的事榮耀他名。后來人慢慢地來了不少,其中有許多人的确是要來听我講的,那一夜人特別的多。當我到台上去的時候,我心立刻有一种說不出來的能力和丰富的恩典臨到我,有新亮光和生命臨到我。所說的都是我所沒有想到的。我愈說愈有,說了一點多鐘。禱告完了,几個外國姊妹与中國牧師來与我握手說:“今天不是你說,是神說的。”哦!這是何等實在和安慰的話!有一位美國神學的教授美小姐Miss Meace拉著我的手,要我到閩清縣她所負責的女神學去開奮興會,我點點頭,不敢說是非。

有一件事真是希奇:就是余慈度小姐离開福州時,那她自己日用盛圣書出門布道的草袋送給我。他對我說:“繼續我工作的是你,因此我把圣經袋送給你。”后一年,她第二次來福州時,又把她從英國帶來最好的圣經皮袋送給我,并對我說:“此袋可供你用一生之久。”真的,現在我雖然已經六十三歲了,而此袋依然可用。

火災

有一天,我接受女青年會昔小姐之請,住在她處有十六日之久,每天對女青年會職員及會員講道。講完之后,昔小姐要我休息几天。按我的身體,在這种工作之后,真是需要休息的,但因我不敢作主,就將此事擺于主前。在禱告中神很清楚要我回家,也給我看見家中將有意外之事要發生。因此我就向昔小姐謝絕她的美意,立刻回家。到家之后,看見一家大小都平安無事。雖然如此,我知道神不會錯。到了晚上我的丈夫同我在大門前走來走去。忽然我的心靈里有感動,曉得今晚必有火燒的事。因此,我就告訴我的丈夫。她默然不語,我們也就分散歸寢。到了夜半三點鐘,果然大火沖天,人聲盈耳。我們從夢中醒過來,我就向主禱告,主也給我知道我們的房屋必都平安無事,因此心極安息。雖然我家中小孩不少,我一點都不動搖。等到火燒到离我家只有三間之多時,忽然風勢轉變,反燒別人的房屋約有十余間之多。在這事上,神也給我看見我因信靠他的緣故,省了合家人多少的妄動。這是神的大恩典,我向他敬拜。

過了一星期,我的丈夫同樣地和我在大門口走來走去。就在這時,我的心靈里又有感動,曉得本夜必再有火燒的事。因此我又將此事告訴我的丈夫。哪知他向我變臉說:“不要玩耍。”我就默然不語,彼此不歡而散。那也四點鐘,外面呼喊之聲比上次更加響亮,加以大雨大風更助火勢。這時我的丈夫就對我說:“据你看,此次我們的房屋會不會波及呢?”我就以他的問題轉問于主。主給我看見會燒,因此我就告訴丈夫和家人,我們就起首把東西、衣服收拾好放在箱子里,預備搬到別處去。此時又有一种聲音對我說:“事雖如此,你為何不禱告呢?”這就叫我記起我們的祖宗亞伯拉罕為所多瑪和俄摩拉祈求的事:他從五十個義人求起,直到十個義人為止,神都肯俯允所求。無奈連十個義人都沒有,而亞伯拉罕又不肯往下再求,兩城遂遭滅亡之禍。可是神真是不愿一人滅亡的神,因此他也差兩個天使去救一個失敗、墮落的義人羅得。想到此時,我就停止收拾東西,跪下來禱告說:“神啊,中州此地只有我一家是信靠你的,若我的家与不信你的家一同焚于火,我与他們又有什么分別呢?而且他們豈不會向我們譏笑說:“你的神在哪里呢?”我又將如何答他們呢?真是感謝贊美万事所本的神,一切權柄原都在他手中。他給我這樣一祈求,就立刻對我說:“雖有千人扑倒在你旁邊,万人扑倒在你右邊,這災卻不得臨近你,”哦,我得了神的話,我的心是何等的快樂!因此我立刻告訴我的丈夫及家人,請他們不必再收拾了,因為神已對我說了話。可是沒有一人肯信我的話,我也只得一人安坐椅中,停止一切工作若無火燒其事一般。但是我的丈夫看見火勢炎炎,風雨交加,而我反有如此安詳態度,不禁大怒,就開口罵我說:“不要發狂,一會說會燒,一會又說不會,全是你一個人在那里瞎說,小孩子這樣多,還不給我快點收拾東西。”軟弱的我被他一罵,就立起來把抽屜里的東西傾倒出來放在箱子里。正在這時,忽有一手拍我的左肩說:“小信的人哪,為何不信我的話呢?”我即可跪下,痛哭流淚于愛我的主前,求他赦免我的罪。我一直哭,一直跪于主前,衣物當然是再也不肯理了。我的丈夫以為我之所以痛哭是受他罵的緣故,因此又羅嗦了一大篇,到底說些什么,我也無心細听,因為我哭的确為了自己不听主話,得罪主而哭。哪里是為了受他罵之故。但因為他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所以也不聲明。

過一會儿,救火會坐船來到我的大門口,因為福州建造了几百年的大橋忽然中斷,所以他們只得坐船前來。我的大門口靠近江岸,救火會就以我家大門作為救火的出發點。當火燒到只离我家三間房屋之時,忽然風又轉向別處而去,加上救火會水力的幫忙,我家房屋就得以保全。那時我就盡量招呼救火會的需要,也給他們一點賞錢,大家盡歡而散,而我的心更是何等的快樂啊。因他,我所事奉的神,是何等的誠實。他恩待我這罪魁,我要向他敬拜。

有一天我接受閩清縣美以美會之請,前往該地去赴他們的七十周禧年大會。他們要我在當地女學堂作見證。我雖圣經不熟,可是神都給我話語,好像神學才出來一樣;滿有圣靈的能力,弄得全學校都痛哭、認罪、悔改。有一位女神學教員听見如此光景,非常不滿意,認為這一班女生是受欺于我。她說若是我到她的女神學里去講道,她一定要反對的。果然不日該女神學院院長美國人Miss Jones也請我去講道,我真害怕不敢去。但那夜主對我說:“不要怕,你只管去,我与你同去。”感謝神,頭一天講道之后,頭一個悔改流淚向她同工認罪的人,就是那個反對我的教員。我永不料她會悔改得這么快,真是神自己作的工。

受對付

十六天工作完畢之后,我就打算回家。我同來閩清的是許則昭牧師和他的師母,不知道如何他們風聞我要再逗留几天才回家,所以他們就先走了。等到我動身時,只留下一把空轎子。兩個轎夫一個是壯丁,另一個是年約六十歲的老年人,并且据他說前一夜還看了一個晚上的戲,通宵不睡,哪里有力气來抬我這個一百九十多磅重的胖太太呢?因此他一路抬,一路怨我太肥太胖,還說了許多不好听及粗魯的話。那時真是主恩充滿我心,叫我不但不气,反而因有机會為主受苦而心靈里欣喜無比。所以他越罵,我越笑,而他們就气得越厲害。因此在离碼頭還有五里路的地方,他就把我放下不抬了。那時我只得下轎步行,但我所穿的鞋是高跟的,走在上有微雨,下面充滿瓦石的一尺多寬的小路上,真是大有寸步難行之概。起初我用洋傘柄拄著走,不久傘柄斷了,只得請那年壯的轎夫用手拉我同行,因為我已跌了八次,渾身衣服遍染污泥,不可見人,頭發更是凌亂不堪。可是雖然如此,臉上及心里總是充滿了平安和喜樂。每次跌倒,總是大笑,弄得兩個轎夫莫名其妙,也勸我不要笑;因怕跌倒是笑的結果。只是我一點不管,只顧大笑不已。現在我知道是被圣靈澆灌。此時,撒但也對我說:“你若事奉拿撒勒人耶穌,你的一生都要不好過,而且是頂苦的。你看這一班信耶穌的牧師也是頂不好的,他們把你一人丟在這里。當你不事奉耶穌的時候,你是多么體面,出門坐的是三人抬的轎子,還有人跟隨,又何必這樣辛苦跋涉呢?此外,撒但還說了許多不好听及譏笑的話,我都置之不理。

到了碼頭才知道牧師及他師母因等我兩三點鐘不來,以為我必是逗留閩清,所以早就開船,先自走了。這時我真是人地生疏,無路可走,只得眼淚涔涔地向主呼求說:“主啊,求你為我開路。”禱告完了,只見有一人手拿洋燈向我而來。相見之下,才知道他是葉英官老牧師之子葉富華先生。他見我夜間獨行,衣服不整,就連忙非常有禮貌地問我,是否在半路上失了伴,并問我需要他的幫助否。此時我就赶快將一切實情向他訴說。他就頂客气地在前引路,把我帶到許醫生寓所,預備在那里歇宿。誰知許醫生一見我們,大有几分不高興的樣子,并說他的妻子已回娘家去了,無女界招待,只怕不大方便等等。可是等了一等之后,大概是自己良心也過不去吧,便又對我說他自己到朋友家去過夜,讓我好在他家歇宿。我听了之后,真是心上放下一塊大石頭。他們二人還為我預備了花生米,咸蛋及稀飯等等。我自己也將衣服洗好,再由他們為我熏干。約有十點多鐘,他們帶我到許師母房間里。我禱告之后就去歸寢。滿望能倒頭便睡,誰知他師母回娘家已一個多月,而其中又多系雨天,所以床被間都有一种說不出來的臭味,平素有洁癖的我哪里睡得來呢。因此翻來覆去,以手掩鼻,而心里更是感到十二分的煩惱,不知如何是好。正在此時,忽有一种可敬可愛之微聲說:“我曾睡過牛槽,這床豈不會比牛槽好些么?”一听之下,我心靈里大大地受了感動,也知道我的罪。便立刻起來跪下,求主赦免我的罪;另一方面也求主給我有受苦的心志,并能為主受苦。禱告完了上床就枕,又求主容我向約翰一樣靠在他的怀里。果然我有了一晚上香甜的睡覺。一覺醒來,已是早上五點多鐘,心靈、身子都快樂安好。梳洗完了,吃早飯后,葉先生說他自己要伴我回福州。我贊美神,他不會給人所挑不起的重擔,我也十分感激葉先生,他真是不愧為牧師的儿子。

回家之后,我因跋涉太過,身子大發疼痛,就時常呻吟,我的丈夫听了大气特气,就破口罵我說:“賤骨頭,誰叫你去呢?回來病得吵攪人,真討厭……”等語。這是他頭一次對我這樣無理。哦,我的神啊,真奇妙,在我未得救之先,每次打牌回家,我的一切需用,他若沒有打發佣人們預備清楚,我總是要大發脾气的;今天為主出門工作,他反而如此罵我,真叫人不解。然而為主受逼迫是應該的,所以只得忍气吞聲,連呻吟也不敢盡情的了。這是頭一次我對我的丈夫起首過忍气吞聲的生活。

這樣過了三星期之后,疏英女塾的校長,因為見我身子十分軟弱,家中小孩又多,就請我到她家去住了兩星期;并且無微不至地看顧我。因此我的身子也就漸漸地強壯起來了。

回家不久,我又被班教士請到福清去傳福音。那時的外國人多半是輕看中國人的,他請我与女學生同住同吃。吃的是山芋干及一大碗芥菜而已。老實說,我家的佣人我也沒有這樣刻薄地待他們過。然而我一言不發,預備接受他們的安排。可是主一直看顧我,曉得我吃不下,所以才禱告完,我就看見李國忠弟兄的母親及黃醫生兩人立在我的身旁,用手抓住我,不許我吃外國人為我所預備的食物,必定要我到他們家中去住。不但自己的床讓我睡,連吃的東西也是特別為我預備的,并且是十分地充足。這樣經過了一個多月,工作完了,便回家去。這次不但沒有害病,而且體重加了十二磅。真是感謝贊美我們的神。

過了些日子,福清又要請我去做工,所定的日子是十二月二十日,正好是我第二女儿出閣的日期。我就將這事擺在神面前,他就頂清楚地在靈里面給我知道該出去為他做工。可是我又焦急女儿出嫁的事該怎么辦呢?這時主又對我說:“你豈不是對我說你愛我胜過愛一切么?”我就答說:“主啊,是的。”同時心中也知道這是一個机會給我證明自己愛主胜過愛一切。因此立即收拾行李,打算到福清去工作。我的丈夫看見我這一种態度,气得怒气沖天,第二女儿閨貞更是哭得如淚人一般。人非木石,際此情景只得想法子去要求我的第三小姑,請她在我女儿出嫁的時候來幫忙一切。誰知她一听,不但不肯幫忙,反而羅嗦了一大頓說:“閨女有母親,何必姑母幫忙呢,勸你還是不要發癲狂吧,”等等。哦,我的神,無論如何我要愛你胜于愛一切,因此我仍舊收拾行李,而家中人亦看我如大罪人一般。此時,我又求神榮耀他自己的名,在這件事上我是一定要愛他并遵行他的旨意的。不久我女婿林步基家里差人來說我的女婿有病,結婚日期改為第二年正月二十日。我知道之后,真是滿心欣喜,感謝天父。而一家人也欣喜,容我出去工作。正月初我工作完畢回家,正好料理女儿出嫁的事宜。在這一個事上,我就看見只要我們肯服從他、愛他,我們的神自會給我們有好的安排。

此后,我又第三度被請到福清去做工。會完之后,我決定要回家,可是大雨傾盆,下個不止。眾人迫切留我,要我等天晴再走。可是我在主面前所得的指示是即日回家,因家中有難事,因此我求主使雨停止。主在靈里給我知道雨必停止,所以我改變我的禱告為贊美。當我起身的時候,大雨尚是不住地下,可是當轎子一抬出大門口的時候,太陽立即出來,而他們所勉強要我帶的雨傘亦一變而為太陽傘了。啊,寫到此,我真要高唱:“榮耀的恩典,奇妙的恩典,從今而后我靠主恩典”了。

又一天高教士(Miss Corlintone英國人)請我到古田去工作,主也要我去,所以我就答應了。一到古田,她就十分欣喜地接我住在她家中。可是有一個難題,便是他說他所屬的圣公會的會督Bishop Hand通知他說不許我講受浸和脫离宗派的問題,其余得救、得胜的真理都隨我便,可以自由講。我立刻閉了眼睛往里問主,及至一得了指示,就問她說:“你說我是誰?”她說:“你是主的使女。”我說:“你答得對,既是如此,要講什么,不講什么我是作不得主的,唯獨耶穌是主。若會督限制我的題目,我宁可回家不開會,因為我實在沒有膽量定意講什么,不講什么。”高教士真是一位認識主而非常可敬的姊妹,一听我這樣講,她立刻對我說:“倪師母,你能以主為主,我是誰,豈敢反對主的使女呢?你只管去傳揚神的道好了。假使會督知道了,要罵我,或把我革職,我也甘心樂意的。”因此我們就同心合意工作起來。附近一帶鄉村我也去了好几處。許多地方都蒙神大祝福,悔改歸主的人數真是不少。

我從古田回到福州的日期是在廢舊歷年的時候。高教士特派一個佣人送我回去。起先我是坐轎,等到要坐船的時候,送我的那個佣人向我深深地鞠了一躬,說:“我因身為佣人,薪水微薄,入不敷出,所以另開一小店,以資貼補。際此年關我必須到店里結賬,,所以不能送你回福州。可是若不送你回去,一給高教士知道了,一定要開除我,那豈不更糟了。所以左思右想,只有懇求你自己回去,而且也不必告訴高教士,若能答應,真是感恩不淺。”說時顯出十分可怜的樣子,使我立刻求神指示辦法,因為我平素出門時十分需要依靠他人的。此時神對我說:“我儿,神必預備。”所以我就立刻答應他的所求。他也就歡天喜地地回去了;一面走,一面回頭,顯得極不過意。我呢,只有安息在主里。

一夜在船上無事,第二天,天一亮,我就禱告說:“我的父神阿,你說你要預備,現在時間到了,求你帶領。”我這樣謙卑在父面前一提,里頭便覺得十分的安息。早飯后,開啟房門出來,看見有一人立在房門旁,好似在等待我的樣子。我不禁問他是誰?站在這里做什么?他說:“我昨夜夜半一直睡不好,好像有人對我說,你這一位太太需要人挑行李,要我來等在你的門口。所以我就在此靜候了半個時辰了。”我就對他說:“是我所事奉得的神叫你來替我挑的。”他說:“既是如此,船到碼頭,請你安坐船上,等人都散完以后,我替你挑行李,并帶你過船橋。”我點頭答應。后來他真的件件都做得頂好,甚至過橋時,還為我出了几個銅版的過橋錢,另外還為我雇小船并陪我歸家。在船上時,他對我說:“一船的人都有他們自己的行李,不能代你挑行李;其余的斯文人,雖然自己沒有行李,可是又不會挑。只有我既是苦力,人有沒有行李,才能為你效勞。你這一位神真是很知道事的。”所以我也把福音傳給他听。

到了福州,他不但把我的行李挑到碼頭、挑回家中,甚至自愿挑到樓上我的房間里。我拿錢給他,不肯受;我的第三儿子買了一碗面邀請他吃,他也一定不肯吃。他說他有錢,因他哥哥從南洋寄一百元回來,他此行就是為了到銀行支錢,所以才空手而能夠代我挑行李的。說時笑嘻嘻地硬跑了。我真是滿心感謝贊美誠實的神。我要永遠以他的誠實為糧。此后,我也被請到延平去。本來我們所定的船,因為來的太晚被別人坐了。我們來到碼頭一看,不禁十分懊惱,十分惱火,只得另雇一船,又小又坏,但因聚會日期已定,只得勉強成行。不料船行不到几里船底忽告破了一個洞,水源源漏進。此時大家有的從事舀水,有的預備竹屑來塞住破口。花了不少時間,人力和物力,才得勉強起行。那時大家都焦急万狀,免不了怨天尤人。等到了延平地方,我們才知道我們原先預定好而被別人先坐了去的那條船,遭遇強盜搶劫。到此我們才覺悟因我們的船又小又坏,強盜不注意。更奇妙的就是船底破裂以至延了時間,不至遇見強盜搶奪之事。“万事都互相效力,叫愛神的人得到益處。”旨哉神言,我要永遠敬拜他。

此后,我又到長樂地方去工作。那里的女傳道李師母一看見我,就說:“你在各處傳道,雖然成績都很好,但是在這里不行。有一句批評長樂的俗語是說:‘神仙難得長樂人。’我看你只怕要虛此一行。”可是我一點都不受她的搖動,我認為這是神的事,我不管。頭三天,我只天天傳主的信息;到了第四天清早,我一醒就問主說:“人心不但一點不動,且大有冷气侵膚之概,實不可耐,我到底應該怎么樣才好呢?”主對我說毛病都在我自己身上;我就稀奇得了不得,對主說:“我豈不是忠心傳你的話語么。為何說毛病都在我身上呢?”可愛的主就指示我說:“我耶和華豈有難成的事么?我是使無變有的神,你為何不求我呢?我立刻起來,梳洗,禁食禱告,認罪在神前,求神改換人心。這是我頭一次禁食。慈悲怜憫我們的神, 真是听人禱告的神。那一天早上八點開會時,神的靈大大充滿我,一直到會完。約在下午一點半鐘。悔改認罪,痛哭流涕的光景真是動人。只有李師母一人,頑然不動。神容她如此看別人蒙恩而自己得不著什么,真是可怜。圣經告訴我們說一切事只在施怜憫的神,這時一點不錯。天地能改變,主的話永遠不會改變。

又一天,一位姊妹請我去吃她丈夫生日的喜酒。本來我是不肯去的,可是里面主的靈一直催促我去。所以我按著里頭的引導便去了。一到那家,就看見一位從南洋回來的陳先生,那時我就開始問他得救的問題;說了几句即就席用飯。哪知神的靈已動工在他心中。他整夜不眠,次日清早即來見我。我已風聞此人道德有虧,甚至不愿意相見,但是主對我說:“我曾与撒馬利亞婦人講道。你比我更圣洁、更尊貴么?去!把生命的道傳給他。”因此我不敢退卻,下樓見他。那一天他蒙恩得救了。

他因為看見許多人多年信主,尚不知道救法在哪里,整天醉生夢死實在可怜,所以決定要請我到南洋去傳福音。我不敢立刻應允,只在主前求問他的旨意。三星期之后,主給我的話是路加福音四章四十三節:“但耶穌對他們說:‘我也必須在別城傳神國的福音,因我奉差,原是為此。’”要去既是明白了,我就求神給我同伴。因此我就打電話到上海問我的大儿子柝聲要不要和我同去南洋。哪知他在主面前所得的話語是和我一樣的,即是路加福音四章四十三節。這事是直到他在南洋作見證說出來時我才知道的。那時我不禁贊美說:“神的工作是一條線。”

到了南洋,我們即開始動工,可是牧師不高興,他說:“前一個月有一對美國夫婦來此開复興會。我們各牧師拼命地請會友來听道。頭一天有三百多人,第二天有六十多人,第三天只有十二人。現在有正值割樹乳的時間,人們沒有功夫听道,只有在禮拜天可以的。”我們不管他所說的,只知里頭主的引導是頂准确的。
第二天開會時間將到之時,我們几個人到禮拜堂去,只見堂門緊閉而鑰匙又在牧師處,只得到牧師家里去找他。哪知他尚在家中核算工人所割進來樹乳的多少,而不知聚會時間將到。甚至見了我們也毫無愧色,反而有一點不高興的樣子。我們只得拿起鑰匙就走。一進禮拜堂,只見白蟻無數,因為這個房屋是亞達草蓋的。我們就向人家借掃帚來掃地,有一位印度弟兄到路上拉行人來听道。這都是因為牧師不贊成的緣故,所以我們只得自己盡力。

起初來人只有几十個。但因主自己大大做工,到下午三點鐘再開會的時候就有百余人。第二天,我們改為十點鐘開會,因為比較方便一點。來人便一增而至三百余人。每天開兩次會,每次不只滿座,而且連禮拜堂外面的空地也都站滿了,甚至有人怕沒有座位而早一點鐘來堂靜候。至于由家中帶午飯來吃,一天都在禮拜堂里的人,為數亦不在少。悔改,認罪,痛哭,流淚得救的人真是与日俱增。感謝贊美主。

在此情景之下,牧師來對我說,他看此如作把戲一般的情景,有點不對。他怕他的會友天天如此開會太辛苦了,要求我們閉會。我就答他說:“他們若太辛苦,自己會不來的,請你不必挂心。”我們這樣傳福音約有十六天之久,以后就查經,給他們看見一點道路和真理。

此后南洋各地紛紛來電邀請我們去工作。靠主的恩典,該去的地方我們就去;有不該去的或看不大清楚的地方,我們就不去。

在南洋工作約有六個月之久,我們即回到中國來。路過上海時,被伯特利石美玉醫生請去工作十天。中西女塾也請我去工作一星期。以前我在那里讀書時候的監學馬秀英小姐親眼看見我以前和現在的不同,就大大地欣喜,稱頌神。

此時,我對于國語一點都不會講。講經都是用福州話,由施錦德姊妹為我翻譯。工作完了,到福州來,病了很久。有一天神引導我請鄰舍天津人來叫我与我的小女儿并兩個小儿子讀國語的詩篇。几個月后,教國語的先生說四個學生之中,要算是五十几歲的老太太讀得最好。現在我可以自由用國語禱告、講道等等。這豈不是神的恩典么?愿榮耀歸給他,直到永遠,阿們。

几個月之后,天安堂選舉主日晚上務德會會長及職員;我与柝聲都在那里。真想不到選舉我的票數是八十八票。舊會長就說我的票數雖是最多數,但不是過半數,當再選舉。但第二天再選的時候,最多數又是過半數的票子落到我的頭上。所以我便當選為會長。我不但不要作,而且通身發抖,要立起來退卻,然而沒有人理我。他們都在那里興高采烈地歡喜我被選為務德會會長。可怜的才得救的我哪堪當此重任?但是既是主許可,主也為我負責,他們也同心努力。此后禱告部部長也選舉了我;女青年會的德育部部長也選舉了我。不久高智師母有心于中國婦女的交通,眾人選舉她為婦女集益會的正會長,我為副會長。當時我以為醉生夢死于罪中的我,此時有一個大轉机,所作的完全是屬靈的工作。豈知不然,現在想起來覺得當時所為,不但無益,而且有損。寫到此時,只得低下頭來,求主赦免我的無知,因為從肉身生的,不過是肉身,從靈生的才是靈。

有一天我到母校去,遇見喜堂嫂,他告訴我說和受恩教士要見我兩次皆不遇。一次,我正好是答應美小姐的請,到閩清去開會;又一次是接受班小姐的請,所以兩次都沒有遇見。她又說他有話要告訴我。我真不知有什么特別事情,回家就通知柝聲。到了复活節前,柝聲就來對我說:“母親,明天起學堂有三天假期,我要到和教士那里去,你要不要同去?”我就回答說:“等我禱告,看主怎樣引導。”我立刻上樓禱告,完了,我就梳頭,此時主就對我說:“去而受洗!”(即受浸)。此事与我實有相當的理由來退卻:1、當余慈度女士由閩回滬,路過白牙譚受浸与和教士處,我得知后十分不滿,以為工作作得如此好,還要听人家的話去受浸,實在可惜……。我無論如何不贊成。哦!可惡的我說了自己所不知道的事。今天主就要我做我所不贊成的和我所批評的事;2、我少時已受過洗的;3、我有心病的。此時心中交戰不停,就看見主耶穌在馬太福音三章十七節中所記載的,主耶穌從水中上來,天上有聲音說:“這是我的愛子,我所喜悅的。”他在世上已三十年,只在受洗之后,天上才發聲,此事必是十分緊要。又記得自己才得救時應許主說:愿遵行他的旨意,甚至舍命也甘心,今天豈敢不去。于是即叫柝聲說:“我已定規到和教士那里去,并且要受浸。”他立刻回答說:“我也是去受洗。”次子怀祖說他也要去,于是母子三人不約而同都去受浸。

我們到和教士的家,他不在,只有柳教士看家。她問我說:“你們來有什么事?”我說:“等和教士回來再說吧。”等一會儿和教士同梨教士回來了。她們一見我就說:“倪師母,平安!你今天來有特別事情么?”我就說:“是的,主要我來受浸。”他又問我說:“主藉著誰來告訴你的?”我說:“沒有,是我在禱告之后,主自己對我說的。”我就將所經過的情形一一地告訴她。她們三個人同心贊美主,就說:“余慈度小姐路過這里,告訴我們你所經過的,我們在神面前就切切為你代禱,愿你不只作得救的人,也當作主所喜愛、有用的器皿。我們都覺得該把受浸的真理告訴你,你非順服這一步不可。因此我們兩次上福州去找你,都不遇。我們頂清楚你該走這一步,可是為何不遇呢?我們就問主什么原因。但主很清楚給我們知道主不要我們來告訴你,而要有她自己來告訴你。真的,我們親耳听你述說主這樣帶領你來。容我們一同跪下禱告,謝謝天父的恩典和工作。”

這是頭一次她們和我一同禱告,就定規主日即复活節那天受浸。到主日早晨我的常病忽發,我就告訴和教士。她說:“你看看,也許改期。”謝謝主,他在里頭有說不出的大能力,我就說出來:“不要怕,這是撒但的攔阻,宁可死在神的旨意里,不要活在自己主意中。”哦!這是何等奇妙的事!向我這樣利己的人,怎么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呢?這是神自己作的,所以我們就轉身去受浸,到了那地,我禱告說,“神啊,你的愛子我們的主當他受洗的時候天為他開了,因你喜悅他。如果你也喜悅我,求你也為我開天。”真的,神恩待我,俯听我的禱告,因為那日下微雨,天空陰黑,我受洗完剛從水里上來,天也為我開了,太陽就在那一分鐘大照我們。那一天我就知道父喜悅主耶穌,也照樣喜悅我們。柝聲、怀祖也同日受浸。和教士就送我一句經言:“我從埃及召出我的儿子來,”(太2:15)

到了禮拜二早晨,我們就動身回家。因每禮拜二下午二點鐘家中有黃、許兩位牧師主持查經。一到家中,兩位已先到,看我慌慌忙忙從外面回來,他們就問我說:“到哪里去的?”我就說:“到和教士那里受浸回來。”他們就不大歡喜,告訴我說我已犯了大罪。我不相信,要他說出我犯罪的點在哪里,并告訴他們神如何指示我,以及我受洗之后嘗了說不出來的平安和喜樂,如何神答應我的禱告,如何天也為我開了。他們說我所犯的罪:第一,教會替我受洗,我輕看;第二,父母帶我去受的洗,我也輕看;第三,奉主耶穌的名受的洗,我也敢推翻。我所犯的罪是大得厲害。幼稚的我,害怕起來,赶快進到房間里雙膝跪下,對主說:“主啊,可怜我愚昧無知,這兩位牧師是多年在教會中的,他們今天定我的罪,真叫我心痛,這是怎么一回事呢?求你給我一句話來安慰我的心。”哦,可愛的主真是怜憫人的主,就給我羅馬書十一章七節:“這是怎么樣呢?以色列人所求的,他們沒有得著,唯有蒙揀選的人得著了,其余的就成了頑梗不化的。”我雖然糊涂,但按字面看已經夠明白。不是逢人都得著光照,只有神揀選的才能得著他的光照,我就滿心快樂地出了房門。他們問我說:“怎么樣?”我就將神給我的經文給他們看。他們就彼此對看,顯出十分詫异的樣子,大家默然無聲,就起首查經。從此之后,神就預備人來租我的屋子。我就遷居倉前山去住。查經工作就告一段落。不久,美以美會的班教士又請我到福清去開會,回來時, 榮耀的神向我顯現,要我离開各种工作,即務德會會長,祈禱部部長,召益會副會長,德育部部長等職,要我單獨地事奉他。我對于這事莫名其妙,求神更清楚地開啟和引導。哦,忍耐的父就把一個思想放在我里頭說:好像一個种花果的,勞力終身得不到花果獻給主人;又像一個看門的,賊已進來也不知道;也像一個洗衣服的,所洗的不能送到主人面前來給他穿;又像一個燒飯的老媽子,飯雖然燒了,但是主人吃不下。哦,我的主,我有了這個思想以后,真不知道如何才好。因為從來只知道勸人努力工作,沒有知道离開工作來單獨事奉神。所以我就跑到王淦和牧師那里去告訴他神怎樣向我顯現。要我离開所有的工作,單獨地事奉神。他答應說:“絕對沒有這樣的事,人只能熱心努力地事奉神。從沒听見以停止工作來事奉神。也許你太熱心,神經作用。你若看我不配作牧師,我就讓你來作吧。”給他這樣一說,我只得啞口無言而告退。我懊悔來見他,不但不能解決我里頭的問題,反而增添許多的難處。可惡糊涂的我,想中國人不行,還是去找外國人吧。

如是過了几天,又去找白教士,告訴她我的經過。她很安靜地告訴我說:“你想你要作衛斯理約翰的事么?他所作的,是人不要他,逼迫他,所以他能成功。現在我講一點實在的故事給你听:從前有一位很愛主的人,因為要自由熱心工作,他就离開美以美公會出去拼命作工。有一天,他在路旁看見一個園子,四圍有竹篱圍著。里頭种的是真珠米。在竹篱外又看見一珠真珠米長大得比里頭的更強壯、好看。他就發一個感想說:’在竹篱里頭的真珠米好比公會里的教友;這竹篱外的真珠米就是我。’因此就很高興,以為离開公會是頂對的。可是過了不久,又從那里經過,見那竹篱外的真珠米已被豬吃了去。他心就覺悟過來,立刻回到公會里去了。你如果今天不听我的話,你也有這一天。”可是我里頭一點不通,好像她是對石頭說話一樣,彼此不歡而散。

我回家去后,在几個月里,過了糊涂的生活。要离開公會沒有一人贊成,恐怕錯了;不离開,心里又難過,好像有個不順命的事情与神發生了間隔。這一种的生活真是苦阿。一天到晚總是忐忑地過日子。
到了有一天偶在書堆里揀出一紙單張,是圣公會教士所寫的,大意論到一枝竹:一個主人化了許多心思和功夫去培植一枝竹,等待它的長成。每天清早起來,他總是親自用水澆灌它,有時發現它有枯葉或是蛀虫,便輕輕替它摘去,他愛它無微不至。過了不久,它長成為園中最美麗可愛的一枝植物。它很感激主人一番栽培之恩,時思有以報答。

主人走到他旁邊柔聲說道:“我所愛的竹阿!你長得這樣美麗,這樣可愛,真不枉我一番苦心。現在我想用你,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它頂快地答應說:“主人,我正想報答你培植之恩,豈有不愿的呢?”主人說:“可是我在用你之先,必須把你從地上砍下來。”它不等主人說完,急道:“啊,主人這太難了!我向來在園中是唯我獨尊的,因為我比所有的植物長得高;我的眼睛也是傲視一切的。現在你把我砍下來,橫在地上,屈在它們之下,從此再也沒有出頭之日了。主人,別的事都可以答應,唯有這事不行。”主人說:“如果我不先把你從原有之地砍下來,橫在地上,我不能用你。請你記得我以往把你一番培植,目的為著什么呢?”
竹因為要報答主人之恩,所以忍痛答應主人道:“愿你旨意成功。”主人立刻就用一把利斧將它砍下,橫在地上。當砍的時候,其痛無比。但它為要報答恩典的緣故,甘心忍受。次日,主人又到它那里去說:“我所愛的竹啊,現在我要把你所有的葉子剪去,如此我才能用你。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它听了,發急地說:“主人,這要求未免太苛刻了。我已經被你砍倒在地,再也不能高聳直立了。現在我所夸的只有這些翠色的葉子,難道你忍心把我這僅存的美麗也奪去嗎?主人,放我過去吧,讓我答應你別的要求吧。”主人搖頭說:“如果你的葉子不剪去,我不能用你,請你記得我以往一番培植目的為著什么呢?”竹為了要報答主人之恩,無可奈何,含淚首肯。主人就拿起一把剪刀,把它所有的葉子剪下,剝奪了它可夸的美麗。

又過了一天,主人又來向它說:“我所愛的竹啊,現在我要把你身上所有的枝子削去,然后我才能用你。”竹听了之后,唉聲說道:“主人,葉子已經剪去了,若是再把枝子削掉,我便成為一根頂丑的細長條,一無所有了。這樣叫我還有什么面目再作竹呢?主人,這樣的事未免太不講理了。”主人道:“如果你的枝子不削去,我不能用你,請你記得我以往的一番培植,目的為著什么呢?”它在兩難之間,因為感于主人的恩典,只得順服。主人用刀把它所有的枝子削去,使它成了一根精光赤裸的竹竿。

第四天,主人又來對它說:“我所愛的竹啊,這是我最后的要求了。我現在要用鑿子把你里頭每一節都鑿通,然后我才能用你。”竹向主人號啕大哭。說道:“主人,我的根已經砍斷,葉子已經剪掉,枝子已經削去,怎么你還要把我里頭的節鑿通呢?這未免太殘忍了。而且園中的植物多得不計其數,為什么你放過它們,而偏偏苦待我呢?”主人回答說:“園中的植物雖多,可是我卻愛上了你,所以我揀選了你作我合用的器皿。竹啊,除非我把你的節鑿通,我不能用你。否則,我只好把你永遠擱在地上了。這樣,你以前三次所受的苦楚,也都歸徒然了。它和主人談判再三,主人雖然愛它,也無別個通融的辦法。竹因為想起主人的恩典,就隨了主人的心愿。于是主人把它每一節鑿通成為一個中空的管子。主人把它拿起來,一頭接在水源中,另一頭通到一塊田中,使那里的地因有水的灌溉,變為肥沃、多結果子。在這張單張的下面有一句話問說:“信徒啊,你愿意作神流通活水的管子么?”我的心就被這句話抓住。里頭就豁然開朗,不顧一切,把我所看見和所要作的事就告訴柝聲。要他替我寫一封信給美以美會的會督。它就答應替我寫了。
信去之后,他們真是稀奇,這是自美以美會在閩以來所沒有的事。他們對我說只有犯罪的被赶去,哪里有因熱心而要告退的,斷不可如此。從此之后,人們有以我為驕傲的,也有以我為走錯路,也有各种各式的批評和譏諷來找我。哦,你這一位人測不透的主啊,在我這小虫身上你作人們測不透的事,恩典真是大極了。
三公會里每日談論和批評的材料就是倪師母离公會的事。此事又加上一班說是愛我而勸我回頭的人,請我吃飯開導我,怕我前途的危險和艱難。哦,愛我的主,若不是你的保守,我早已离開正路了。

撒但的笑臉難對付

有一天,我將一切情形告訴和教士,她就對我說:“撒但的攻擊,你或能知道靠主站住,撒但的笑臉怕你要降服。”她真是有眼光能認識我這人,我謝謝她為我禱告,使我到今天還站得住。神知道我是一個擋不住人稱贊的人,因此一路都是遇見反對和攻擊。不但在外面如此,就是在倪家中亦無不然。若有人告訴倪家的人,我在外如何作工,神如何用我,我家那几個姑娘就會發冷笑來說許多連非基督徒都不敢說的話來。有一天有人告訴我的婆婆有許多人因我講道,悔改受感動,她就回答說:“她會吠,”意是以我為狗。當時我听見雖不開口,但的确我的心是痛的。現在我知道我比死狗還不如,有何難過呢?

不久,家中發生了一件大事:就是因我的丈夫造新房子而起的糾紛。起頭我們是向梅塢鄉人租地起蓋。后來福州關產處机關成立,將鄉中所有公產歸于官產机關。我的丈夫知道這個消息,就向官產處出錢買了為己地。都因房子已蓋在上面;若不買,被別人先買,我們的房子豈不是要被拆毀嗎?官產處不但准我們買,而且立刻給我們官產執照。我的丈夫因錢已付,執照已到手,自然每月租地的錢就不給了。因此就動了公忿,作公秉呈到地方法院,告官產處及我的丈夫。他們沒有法子對待官產處,只好拼命向我丈夫攻擊。

在我里頭一直覺得這是是很可怕的。可怜我丈夫一點都不信。他說:“錢已出了,執照已到手,有錯是管產處錯,与我何干?”我一直勸我丈夫离閩一些時候,讓我請人出來為他調理。到稍有頭緒時,然后再由他回來清理。可惜他一直抓住他的不錯,不肯离開福州。等到有人到我們家中來要捉他那一天,他正在樓上。他從樓上下來,我把公文給他看,他說:“公文沒有說:‘捉人,’不過要人到案就是。何必怕呢?”可怜的他,因著太自信自己不錯的緣故一點不怕。一天走在路上,真的被人捉去。當地的土豪,歡天喜地地送他到地方法院。這消息傳到我的耳朵來,我十分怪我的丈夫不听我的話,以至如此。但是倪家的人都怪我不會作人,才有今日的事。公會里的人也有的說是因我走錯路,离公會才有如此報應。

那時福州的聚會很幼稚,不知如何幫助我。感謝主。感謝神,在百般困難中差和教士從白牙譚上福州到我家中与我同住,也与我一同進城去探望我的丈夫,并禱告安慰他。法院里特別优待他,因他曾作過海關的監督,不但給他住特別招待所,還有一個當差給他使用。老實說,我在家中所受的痛苦,比他更厲害。和教士主張多在家中等候,安靜看神的旨意如何。可是倪家的親人都以為我太狠心,容我丈夫受苦,不到外面求人的幫忙。他們說我都不去求人,他們何必去呢?因此他們除了將我一生為人怎樣不好、不對,坐下來拼命批評辱罵以外,不作別事,他們所說的有的是事實,但是加油添醬;有的完全假造,無中生有。他們說老虎雖凶猛,不肯吃自己的孩子;但我把自己第四女孩從三層樓上摔下來要害死她。哦,我的神啊;你是無所不知的,這樣的事我不但沒有作過,就是連想也都沒有想過。

有一天,我因受人們的欺負,要想為自己伸冤。但在未去之前,在神面前先有一個禱告,對神說:“神啊,我要去剖白自己,并教訓他們一頓;因他們所說的,完全是假的,是捏造的。”想不到禱告才停,神的話就來了,雅歌二章二節:“我的佳偶在女子中好像百合花在荊棘內。”這就給我知道一點我們基督徒在世的地位,四圍雖是荊棘,神要我們像百合花在荊棘內顯出它的美麗和特色。四圍若都是百合花,也見不得我們的美麗和特色。神也給我看見百合若与荊棘沖突相爭,只有百合花受傷,破爛,荊棘卻依然如舊,我得不到什么好處。又記得詩篇三十七篇一節說:“不要為作惡的心怀不平;”八節也說:“不要心怀不平以致作惡,”因此就不去了。所以圣經告訴我們說:“凡事禱告。”一個基督徒若能凡事禱告,不知少犯了多少的罪。我此次若不是先禱告受神的攔阻,去了不知神的名要受多大的虧損呢。望神怜憫我們能凡事禱告。

那時撒但猖獗,內外來攻擊,真是万有都丟棄了我,并向我攻擊。若不是大能者保守我,像我這軟弱如水的人,早已不知到那里去了。正像我們的弟兄保羅說:“四面受敵,卻不被困住;心里作難,卻不致失望;遭遇逼迫,卻不被丟棄;打倒了,卻不至死亡。”至終神是恩待我的,就差一位弟兄來告訴我說他的親戚是作律師的,能幫助我丈夫的案子了解。所以我就進城去見那一位律師。我禱告求神給我智慧,能述說得好。他真的沒有推卻我的呼聲。當我見到律師時,我只用不到五分鐘的時間,將我丈夫的案從頭到尾都已說得清楚。律師頂稀奇說,難得看見一位夫人說話這樣簡單、清楚,又動听、又高尚。他滿心高興要幫忙,一點都不為難。不到几天他就告訴我說:“明天下午,你可預備馬車去接你的丈夫。”真的,到時我就把我丈夫接回來了,所費的錢也不多。這豈不是神將怜憫和恩典賜給他所愿意賜的人么?所以我的心知道除了神之外,都不可靠;也滿心謝謝我親愛的姊妹和教士,与我在患難時表同情站在一起。神真是紀念我的軟弱,差他的使女來堅固我。神是該受我們的感謝和贊美的,阿們。

不久,我就不顧臉面,常到我婆婆那里去把神給我的恩典和亮光給她談談。結果神真的得著她了。她對我的態度已改變了不少。不只如此,她有好東西常送給我吃,特別托庸人說我家中孩子多,我工作忙,當自己吃,不要分給孩子吃。如果有几天我不去看她的話,她必差人來看我,生怕我病了。有一天,我的大儿子中學畢業,她就給我十元,要我作一件衣服給儿子穿。哦,這一切都證明她已愛我了。差不多有一年半,我常去看她的,她也喜歡我提到主的事。

有一天五嬸對我說:“婆婆現在很愛你,你若不來,她老人家的心很挂念你,這都因這几年主在你身上所作的工”我里頭俯伏承認,將榮耀歸給神。我的大姑有一次也告訴我說:“媽媽對你的態度完全改了。”我只一笑不語。感謝神,當她离世前一年多,婆媳之間有了交通和愛。不久,我就到南洋去傳福音,所以她去世我不再旁。后來我回家,眾人對我說,婆婆一直想念我能回家。但是神所作的我不敢說什么。雖然如此,婆婆的安葬我也有份在場,家庭的紀念禮拜,他們也主張要我負責。我只得為主之故,接受了一次。

喪事完結,家庭苦難的磨練不斷地來,都因我的天性坏到極點,神的慈愛和恩典大到無邊,特要召我出來,顯明神的怜憫和大能給世人看他是怎樣慈悲的神。
我的第三儿子繩祖和長女閨臣寄養于娘家,我的父母本來因愛之故肯為我擔這重擔,但是后來也因此使相依為命的母女變成大仇。哦,我的神,你是應當稱頌的!“万事互相效力,叫愛神的人得益處,”這話是永遠不更改的。我的父母是年老的人,所以愛外孫女是天然的。因太愛了,就不加管教,任其所之。所以我每次回家,或是他們回到我家,我常見他們在人不見的時候拿東西及搬話等,我就加責不容。豈知用人的力量和屬血气的禱告一點用處都沒有。他們不但不能改過,這親生的儿女反而變為我与娘家惡感的媒介。當我未得救時還可以,因著打牌和看電影以慰母心;到我得救之后,這些事當然一刀兩斷。我的母親起頭是盼望我不過是一時情感作用,說不久我要恢复常態,仍可与她過罪中的快樂。那里知道主耶穌真的把我從罪中拯救出來了,永不能叫我与她一同打牌等等。這就叫他一面稀奇我改變這樣的徹底,一面叫她恨余慈度小姐,不知道她用何法能把我完全轉向主耶穌基督到這個地步。甚至我買東西給她老人家,她都不肯吃,也怕我傳福音給她听。因此我很少到母親那里去。可怜我的第三子因我貪愛舒服,不自教養,以致流蕩,加入了鐵血團、敢死隊等等組織。名為救國,實則怕讀書、好游玩而已。至終被難于斯。神啊,這都是我的罪,除了求你赦免之外,夫腹何言呢?

自我三子去世之后,各方咒罵之聲群起,非人類所能堪。只有神是我的避難所。當我唱詩贊美神的時候,人以為我無情,儿子死了,還能唱詩快樂。其實自悔自恨,無地可容,只有逃到神面前,才能得到一點安息,不然我就自盡了。
不久我的父親生病,消息一來,我就立刻回去。見我敬愛的老父親。他害了癱瘓病,半身不遂。彼此相見之下,痛哭一場。他對我說:“你替我代禱。若能好,我与你父女二人一同去傳道。”當禱告父神的時候,神很清楚給我知道,他的病不會好。因此我就直接告訴他,病好否不要緊,得救是一個大問題。從那天起,我就起首把福音的要點告訴他。感謝神救了他,并且是很徹底的得救。

和教士及柳教士去見他的時候,他對他們說:“我是浪子,現已回家了。”又說:“我是羅得。神派天時救我脫离所多瑪,俄摩拉的地方。”就用手指著我說:“她是神差來的天使,來救我,”又說:“我一生所作的都是虛空,只有養大這個人不空,因神用她把救恩傳給我,使我能上天堂。”說時用滿意的眼睛看著我。哦,我的神,我的主啊,你是應當被稱頌的。但愿感謝贊美和敬拜歸給獨一無二的真神及被殺的羔羊-——我們的主耶穌基督,直到永遠,阿們。他又唱一首詩說:
有一恩門常常不關, 里面榮耀十字架,
由此門出光照遠方, 此門奇妙為我開起。
此恩高深無所底止, 此門奇妙為我開起。
為我,為我, 此門為我開起。

唱時滿了相信、平安和喜樂的樣子。

有一次我帶了王約翰先生來他家看看老人家,王先生問父親說:“老伯,你得救了沒有?”他微笑不語,只低唱一首詩歌代答:
繁華之極,天上圣堂,永遠堅固,總不敗亡。
寶珠門戶,金魚城牆,我至那里,不至滅亡。
我至那里,我至那里,不至滅亡。
王先生立刻說:“有很清楚的得救,在他唱詩歌時,我們能摸著生命。”因此盡歡而散。

讓死人埋葬死人

有一天他要求我為他禱告求神快快接他去。真的,他的病勢立刻轉危。于是就通知住在遠處的家族親友。他們知道了,就說我大哥的儿子后日要娶親,最好求神怜憫,等喜事完了再去世。所以我們又禱告,他的病慢慢地好一點,等到婚事了解后第四天,就平安去世了。他的遺囑是將母親的得救托付給我,盼望大家能在天堂相會。

將近父親埋葬的時候,美部會發函請我禮拜一在婦女會傳福音,我禱告完了,覺得應當去,故此答應了。又知道父親的埋葬是禮拜二,故更決意要去。不料父親埋葬之期忽改為禮拜一。我得消息之后不知如何才好。柳教士住在我家中,提議說:“請人代替,”我也贊成如此辦法。可是東奔西跑,找不到一人肯替,只得求神指示這事究竟應如何辦法。神就給我一節圣經,路加福音九章六十節,耶穌說:“任憑死人埋葬他們的死人,你只管去傳揚神國的道。”得此信息之后,只得去見我的母親,對她說:“我禮拜一要去傳福音,不能來送父親入土。”听到此消息的母親,真是怒不可遏,火從心來,她對我說:“如果這樣,我就吊死給你看,看你傳道傳得成?你沒有人道,說什么天道呢?你父親一生最愛的是你,你想想看對得起他嗎?我又是側室,豈不被你兩兄一妹笑死了?傳道是隨時都可以,父親的埋葬一生只有一次。并且許多牧師,都去送殯,難道你信耶穌比他們更深,更特別么?不可不去,一定要去。”她所有的話語,句句有理,可是我里面的靈不通。但若不去,人情又說不過去,只得又跪下禱告。所得的感動,如前一樣,即主說:“任憑死人埋葬他們的死人,你只管去傳揚神國的道。”不堪的我此時進退兩難,存心是要順服神,又怕別人毀謗。因此再跪下禱告如前。但結果与前大不相同,神好像不理我了。因此就害怕起來,決定順服神,愿出任何的代价來討主的喜悅。母親又差人來要我去,我說宁可死也不去。她就說:“轎子已預備好,名字也貼上了,如何辦呢?”我回答說:“用一塊大石頭放在轎子里扛去好了。”他們只好按我所說的作了,因為除此之外,沒有第二法子。

我的母親雖然气極,到底沒有吊死,因神自己要負責,叫他的名的榮耀,我只負責順服神,叫他心里快樂。因為順命胜過獻祭(撒上15:22)。我在此要特別提說神的引導永不會錯。當我父親埋葬那一天,我進城去傳揚神國的道,車子是必須經過母家的,只得吩咐車夫將全車的帘子都放下來,往返都是如此。那一天的工作特別有力量,不少的人受感動。

神在此之外所作的工更大。我的大哥當時還沒有歸主,我父親又是做生意的人,所交的人大半都是外邦人。此次喪事當然是長子大哥作主。當棺木出門,一路有人用道士獻祭物給死人等等。到了停棺之地,王載先生的父親特別注意我這一次如何,及至看不見我人的時候,她就跑到我的轎前往里一看,他也覺得我不在場是應該的,心里惊奇神的作為。直到夏天上古岭的時候,他才告訴我他當時所作的。因我在父親去世后几天,我對他述說父親得救的經過,并請他為我丈夫寫一副對聯,送給我父親。他就下筆當面寫成:
最后五分鐘恢复信心敢說此行天國近
依靠十字架顯明寶血誰謂泰山今日頹

我也特別對他傳過福音,听說他也得救了。此次神不許我送殯有他的美意:第一,神要保守我分別為圣的生命,不沾不洁的事。因他揀選我為他的使女伺候他,事奉他;第二,叫不信的人看見神的作為;第三,叫我看見神是誠實的,能保守他自己的人,只要我們肯順服他。因此我從心靈里頭說,神是該受敬拜的。愿榮耀、權柄歸給他,直到永古,阿們!

父親埋葬后第二天,我清早回家見我母親。家中沒有一人肯理我,但是我將父親常用的詩歌和圣經拿回,以為紀念。至于父親的遺產、遺物,他們一點都不給我。這是何等的好呢!神啊,你的美意本是如此。從此母家多數的人都看我是罪大惡極的人。教會中的人更看我是假冒偽善的法利賽人。我對于自己也莫名其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別人作基督徒何等可愛,有好名聲,被人尊敬。我呢,總是遇到多人的批評和辱罵,以我的生活為怪(詩篇71:8)。一波未平,一波又來。因此我將這些問題帶到長子柝聲面前。他的答复是說:“母親,1、我們都是特別坏的人。2、神是特別恩召你。3、你需要特別地修理。4、神要特別地用你。5、你要得特別的賞賜。”我就加上:6、魔鬼要得特別的羞辱。7、神要得特別的榮耀。這几句話大半我已看見是事實。哈利路亞,主是該感謝的!

我偶爾回家見母親,他裝作不認識我的樣子。家人以我為渣子,甚至明顯地表示不愿見我的面,我也無可奈何。几年后,母親家忽然來一個電話說母親病危。我接到電話,立即同丈夫等歸家看母親。在這一种情形之下,母親見我就說:“你來作什么?不要說那個。”意思是說不要我提起信主的事。她用餛飩款待我們。吃完之后,她又說:“你回家吧。”因此,我只得點頭同丈夫、孩子一起走了。

回到家中,我心中難過如火燒,于是去找王約翰先生,正好繆受訓先生也在那里,大家一同跪下禱告。完了,我就立刻到婆家請二姑為這事禱告。她回說:“不義的叫他仍舊不義,義的叫他仍舊義。”她雖如此說,我里頭一點不通,就回家在神面前專心為此事等候神。經上說:“等候我的必不至羞愧。”我的父神,你真是當受敬拜的神。你這樣說,事情就這樣的成了。神對我說,我的母親一定能得救,不過要我再去看她。我的心确有一點怀疑,像我們母女這种情形,怎能感動她呢?我不是不信她能得救,我是想神用我太不合适。可是無論如何,里頭覺得神要單單用我去,因為好像沒有法子找第二人可去。所以我只得答應神:“我肯去,求神自己工作。”神也答應他自己要工作。

清早,我起來梳洗完了,就去看母親。到她那里剛五分鐘,她一看見我就說:“你又來作什么?”

我說:“因你的得救來的。”說了就彼此無聲。過了一點時候,她的病又發作了,那种凄慘的光景,真會叫最硬心的人發出怜憫來。可是我不但不可怜,心里反滿有喜樂,甚至我的臉也滿有笑容。她一見我如此,就動气說:“你沒有人道,哪有天道”我說:“地獄永遠的痛苦你都不怕,這一點的痛苦算什么呢?”就是我這一句話,把她提醒過來,她立刻對我說:“那么怎么辦呢?”我說:“沒有別的條件,只要跪下禱告主,他一定能救你。”哦,我們的神,是你工作的,你是該受稱頌的!我的母親就轉身要起來。她的兩眼望著我,把她的手給我要我牽她起來。我即可用手牽她起來。她對我說:“我不知道如何禱告。”我說:“不要怕,我禱告一句,你跟一句就是了。”這是頭一次我們母女倆同心合意地在神面前禱告。她听我禱告一句,就跟著禱告一句。到完了,她就說:“是心所愿。”我就接下去為她代禱。我求一句,她就說:“是這樣求。”我又禱告一句,她又說:“是這樣求。”到了我禱告完,她再說:“是心所愿。”我們的心靈都有了新鮮的喜樂,帶了天上的味道。我就問我的母親說:“你能上天堂,不下地獄么?”她就滿臉喜笑地說:“我能上天堂,不下地獄了。”我說:“到底怎樣呢?”她就開口念頌主禱文詩歌四十三首,第二節說:

耶穌愛我替我死, 天堂福門大開啟,
罪惡替我洗除完, 救我能進永生門。
副歌 主耶穌真真愛我, 主耶穌真真愛我,
主耶穌真真愛我, 因圣經講分明。

唱是從心靈和誠實里唱出來的,叫听者摸著神生命,神是配受敬拜的。她又拉我的手,不好意思地說:“以往待你的當怎樣?”我說:“早已赦免你,不要說它吧。”她要我為她梳頭,我立刻為她做了。又要我為她用水抹身,我也頂喜歡為她做。她看我一身是汗,十分不過意的樣子說:“衣服都透了汗,如何是好?”我搖頭表示不要緊,只要她舒服就好了。她也表示滿意我為她所作的。她呼叫我說:“你當坐在我旁邊,因我覺得与你同坐,心中十分暢快。”我就回答說:“這不過一點,到了天堂,永遠与主同住。坐在他的腳前,那真是好得無比。”她立即閉了眼,一時又開起眼睛,微笑地說:“是的。”又問我說:“可否再有點禱告?”我問她說:“你要禱告的是什么呢?”她回答說:“求神要醫我,就醫我吧。若要我歸天,就求他叫我早一點离開世界。因為病發時痛哭無比。”我就說:“好。”因此母女二人第二次又跪下同心祈求。起來時她要我扶她到小間里去。我扶她坐在床上,适有人送飯進來,她看見有一大碗的秋瓜湯,她說:“我要喝。”當我拿湯時,服侍的人叫說:“時間將到十二點,該是吃藥的時候了。”她就把藥送到她的口邊,也拿了秋瓜湯給她喝。當她喝時,卻吞不下去,气就斷了,平安歸到為我們舍命流血的主那里去了。

當她這樣的去世,我不但不哭,真是喜歡,又感謝主召她去世。許多人以為我不孝,不愛母親,所以不哭。我也只得忍受。如果我哭,是必須假裝的,心里更難過。我覺得受冤比裝假更好得多。當母親埋葬那一天,我是清早起來,恭恭敬敬地送她上山。當然喪事的隆重赶不上父親的十分之一;但是我感謝神,成全了父親与我的心愿,使她得救,可以再會于天城。這是何等的恩典呢!神是該受贊美的。此時家庭的苦難稍松,病痛的苦楚又來臨,就是我得了血壓高、耳鳴、喉核發炎、生膿、鼻核腫大,眼睛天天昏花、天天頭痛,心悸,不能多起來,胃作酸,腳气腫得步履艱難,月經不調,常血崩。越病人卻越肥胖,一點力气都沒有。那樣的痛苦,誰能領會呢?

病中受對付

此時家中的進款特別有限,入不敷出。因我的丈夫已經离開海關不作事了。錢被我丈夫投資漁業公會及水厂做生意,也有一部分錢借給人和他自己保人壽險。錢雖出去不少,不但不能賺錢,并且負債。在這一切事上,神要我過沒有錢,身體又病倒,連醫生都沒有法子請的生活。我丈夫對于家庭及我的病都不大關心。
有一天我病的几乎要死,我就決定今天要請醫生來看一看。好不容易托人請醫生早診,醫費十元。看了之后,醫生開藥方,我丈夫看看藥方之后說,他要親自去買藥,因怕小孩子去說不清楚。我很感謝他這樣費神。那知他一去,到十二點不回來,晚上六點也不回來,直到夜里十點鐘才回來。到我房間問我說:“今天好一點么?”我看他完全忘記,不提買藥的事,只得開口說:“不大好,等你買藥回來吃。”他反問我說:“買什么藥啊?”我忍痛說了早上請醫生的事。他才記得,對我說他一出門,就遇見朋友拉他去坐船乘涼……因天气熱得昏了。我气得一言不發,通宵不睡。他呢,若無其事一般。神啊,這是你的手加重壓于我,夫腹何言呢?
古語說:“久病床前無孝子,”這話正是真的。有一次佣人送飯到我房間。那時,我正睡的甘甜,佣人不忍叫醒我,只得將飯擱在那里。等到我醒過來,飯已冷了,只得大聲叫我的女儿來將飯熱一熱,因佣人已去買菜。誰知她大膽地說:“你一直生病,誰有工夫來伺候你,我要讀書,不來。”我聞言之后,只得將冷飯含在口中,等熱了吞下。哦,我的神啊,今天我完了,親生女儿對我如此情形,都是你許可的。我要對付她沒有力量。除了忍气吞聲之外,沒有第二個辦法。加上經濟困難,就是要買水果、食物也覺得難開口。但是,這一切情形,阿爸父神你都看見,也紀念到了。真過不去的時候,有一位主里的姊妹來拿我的圣經看了,就放十一元錢在里頭,因她想我是一個有錢的財主;另一方面又有感動,所以暗暗地放在圣經里。我的神啊,數目雖然不多,但是已足夠叫我看見你正在顧念我。
不久主感動石美玉醫生來電,請我去上海到她所開的伯特利醫院里住。接電之后,知道是神的安排,故決定動身。但家中須有人看管小孩。丈夫是不能陪我來滬的,我就求神為我預備。正好林惠貞醫生素來不大往來的人會來看我,又給我知道她不久要去上海開診所,并且帶了兩位福州人護士同去。我一听這個消息,知道神的安排再好也沒有,所以也就告訴她我的需要。她立刻應許說一路要看顧我,送我到伯特利為止。我就滿心謝謝天父的恩典,即日起首預備動身。那時我丈夫就盡力幫忙收拾行李。到了時候,送我下船。我乘二等艙位,四個人一房間,一位醫生,兩位護士,陪著一個病人。一路平安到上海。石師生雖差人接我,但因為沒有遇著的緣故,所以就由林醫生自己雇汽車送我到伯特利醫院。在船上一位醫生,兩位護士無微不至的照顧我,這豈不是神的恩典么?神是應當稱頌的,因他恩待我這罪魁,我要敬拜他直到永遠,阿門。

進了伯特利醫院,又在石醫生和胡教士面前蒙恩,給我住一等病房,日夜都有護士伺候我。所有的護士都与我很好。有的主也藉著我帶領她們清楚得救,真的得主的生命。再院住了數月,不但不出醫藥費,并且承石醫生做了好几件好衣服給我穿,也告訴我說她們愿意与我同工。因神的旨意不是那樣安排的緣故,因此分离,就到哈同路与我的大儿子同住。他同几個姊妹同工。因著自己相差太遠的緣故,而且又不肯求問,所以驕傲的我不能從他們得著什么。及至今思之,何等可惜。
住了不久,我的儿子得病,我自己又病,不得已到白教士家中去。她也向我顯出愛的表示,留我住一禮拜,親自為我買布,親手為我縫起一件睡衣送給我穿。對我說:“別人雖得了我許多東西,赶不上你得了我為你親手做的睡衣。我今年正好是六十歲,送給你作個紀念。”不久我因病得厲害,又回到伯特利醫院去。石醫生仍舊待我頂好,并不因為我不答應与她們同工而有改變。她作基督人頂寬大,實可欽佩。可是我不是這樣,稍有不如意,就有不高興的態度和存心,這是多么可恥呢!圣經告訴我們說:愛是凡事包容。現今我看見那時我的生命与愛的標杆相差何等得遠呢!哦,我的神,一方面我求你赦免,另一方面,我求你使我向標杆直跑,使你自己的圣名因我得著榮耀,阿門。

特會

我住伯特利醫院不少日子,直到病好才回到哈同路去住,這時病雖好了,但身體軟弱無力,不能多看顧我的儿子。有時勉強自己從事服事他。但是我常有向他要感激我扶病服事他的心。這一個不但得不著,反而看見他討厭我的心与日俱增。因此我就故意地當面對他說:“此次你病在上海,幸得我在此,可以幫助你,不然不知道如何結果。”他立刻回答說:“如果你不在,更好。”我听見了這句話,就看見他的心向我實在的情形,与我所看、所想是相同的。于是就去教士公所找柳教士,看有否外國人回福州。正好又一位美國人陶教士要去福州,但須再過兩天才走。所以我又回到哈同路,當日收拾行李遷到伯特里去過兩夜,然后同陶教士一起回閩。臨行對我的儿子說:“我在此你既討厭,倒不如离開,彼此舒服。”他閉眼無聲。我的心如刀割。雖然如此,我不敢將此事告訴柳教士和伯特利朋友們,甚至回家也不告訴家中任何人。但心里十分難過,決定從今而后母子的感情就此為止,以后只有在主里面弟兄姊妹的情分了。雖然有了這個意念,但是人天然的生命何等不容易斷絕呢。現在我知道這一切都是神的手在那里安排。不久听說他要死了,我心雖痛,也只得將他交給神。生死是神的事,不再是我的事了。再過些日子有消息來說,他已得了神的醫治,我也十分歡喜。他又來信認罪說許多虧欠我的地方。我一想起他的行徑,又生气起來,就寫了一封很嚴厲的信,述說他的罪狀。一點不想到我自己是一個不好的母親,栽培儿女有許多不好的地方,現今我才知道一點。并且神是繼續不斷地給我知道得更多。

在一九三二年上海有特別聚會,他寫信給我丈夫替他定做二百張椅子,每張三元。我的丈夫對于此事不內行,要我為他幫忙。我立刻請人赶快進行,因十月七日就要開會。到了椅子做完了之后,預備托船上的水手帶到上海。我就給他五十元錢作報關費等。但是水手要吞沒此款,只拿出几塊錢給洋關驗貨的人,以為沒有正式報關的手續可以過去。正巧那天是外國人來船上檢查。一見我們這二百張椅子,就向我們索要報關單。此時水手躲起來,所以他把椅子一起運到海關里頭去。這消息一來,真是急得我無路可走,除了向神之外,沒有別的辦法。禱告之后,我的丈夫就去海關,將所有事情稟告稅務司,也認我們的錯,即自己貪懶沒有親自去報關等等。神就恩待我們,使稅務司肯容我們即可報關放行,只費了三十五元。那時王約翰先生适來看我們,就請他在運輸的事上幫忙。他立刻答應可以,因為万象船主是他的同學。以后有世卓弟兄從白牙潭上來,主就給我看見當托他將二百張椅子為我送到万象船上去,并將所有的事都清楚的告訴他。感謝主,他就為我一一都作了。可是王先生的應許都忘記了。如果不是主負責,豈不誤事。因他是神,我向他敬拜。

此時我覺得我該去上海赴特別聚會。即日收拾行李。正好陳洛三先生來看我,他說上海有信請他去。他先有一點不決,后來看見神的安排,就欣喜同往。我的三姑知道我們要去上海,因有伴的緣故,也要同去,所以我丈夫就送我們三人到万象船上來。我第一件要知道的事,就是二百張椅子有沒有上船。我不顧一切,從船頭到船尾走了一遍。我就看見那二百張椅子已在船上。我就謝謝神的恩典,他的誠實是可靠的。

我們的船那天正要到上海的時候,忽然天下大霧,船主把錨拋妥,大家都失望,今天不能到上海了。有人就說上次船擱在這里停了一天,今天一定不能到上海了。他的話打動了我的心,就對陳弟兄說我們禱告神,求神消散這霧吧。今天是六號,船若不能到,明天七號早上九點鐘開會沒有椅子,如何是好呢?他立刻答應。于是我們三人同心合意求神吩咐霧消散。那一分鐘天色就清明了。不到五分鐘船又起行。船上的人都稀奇怎樣船又開了。有人就說都是這几個信耶穌的人祈禱來的;有的說是偶然的;有的說我看見他們禱告的。大家為這事談論不休。我們在那里感謝神的恩典。

不久船主差人來傳話說:“此椅子是不是你的?若是,你該出二百元,每張一元。”這話好像晴天一聲大霹靂。我們兩個人路費已用去不少。我們原想乘頭等艙可以帶椅,因為椅子是可以和起來的,占的地方不多,可以算作我們的行李。所以大家想要我見他。第一,把王約翰先生提一提,看他如何。第二,我是個女客,去見他也許會客气一點。因此我就去了。誰知提到王先生他顯出沒有交情的樣子;提到請他便宜一點,他顯出不愿意的心。我不是一個肯因討便宜而被輕看的人,所以不再多說,就下來告訴他們經過的情形,又說現在沒有別法,只有再禱告。我們親愛的弟兄就說他不禱告,因他沒有信心。這樣一來我們大家默然不語。過一會,我里面覺得要禱告。我就說:“弟兄,你不禱告可以,如果我禱告,只要你說阿門,好不好?”他想一下,就答應了。于是我們三個人都跪下禱告,一跪下,我就看見我們帶來的椅子都排在哈同路的聚會所里面,甚至明天聚會的光景我也都看見了。所以大膽在神前把祈求改作贊美,相信神必達到我們的目的。我們的弟兄一致同聲說,阿門。一起來我就告訴他我所看見的,他也不住地點頭感謝神。船進岸時,船主來說只要我們五十元就得了。我們立即和湊五十元給了他。

在碼頭上我們看見很多弟兄為椅子的緣故來接我們。但是魔鬼對椅子還是不肯放松。當我們人一离船,海關方面因那天太晚不卸貨,船立刻要轉到浦東去。幸得胡吉堂弟兄同別的几位弟兄留在船上,一直到浦東去,再從那邊雇小船把椅子送到碼頭來。我將海關放行單交給他,他們在十一點時才同椅子回到哈同路。等椅子一來,我立刻幫忙排椅子,直到我受不住為止。

第二天,九點鐘開會的光景与我昨天在船上所看見的一式一樣。別人在聚會時心中的情形如何我不知道,我自己實在有一种特別的味道,樂不可支。神啊,我要以你的誠實為糧,你以恩愛待我這小孩子。雖然我又頑皮、又愚昧,唯獨你在那里必有一條大道稱為圣路,污穢人不得經過,必專為贖民行走。行路的人雖然愚昧,也不致失迷,這是何等可靠呢!因此我向你敬拜。

這次的題目是新約,我也得著一點亮光和幫助。會完之后,陳洛三,曾烈三弟兄同我回閩。

不久,神又給我看見蒙頭的真理,靠主的恩典順服了以前所不能順服的。別人蒙頭我不知道如何,但是我個人順服蒙頭的真理,神是要我出代价的。有一天,有一位弟兄來我家里說,他對于蒙頭的真理看不見什么。他是本地負責的弟兄,要我不蒙頭,也不許我傳蒙頭的真理。他說蒙頭既是順服,就請我今天來證明是否順服弟兄。他也應許說要起首研究蒙頭的事情,若是合乎圣經的真理,他要向姊妹們宣告一齊蒙頭。靠神的恩典我就回答說:“讓我禱告看,這事若是處于神的,我一定順服。”彼此盡歡而散。可是我仍蒙頭去聚會。我也將此事擺在神的面前禱告。所得的答應是王上十三章的故事,我是小先知,既然是奉令蒙頭,切不可因老先知的話語而改變神的命令。我若听他的話不蒙頭,我將受罰而死。老先知所能做的不過為我埋葬而已。因為這是非同小可,沒有辦法來體貼人過于體貼神。過了几天,這位弟兄又來我家問我關于禱告蒙頭的事到底如何。我就將實在的情形告訴他,他默然不語。等一會儿他就說:“你只負責順服我,其他的責任我在神面前為你負責。”那時我心里實在覺得這位弟兄膽子太大,我就默默地禱告神我當如何回答呢。神就開我的心,使我明白過來。我就對他說:“主日我仍舊戴帽子去聚會。你如果有膽量為我在神面前負責,我就請你來為我脫下。我不愿我自己來脫下,要你親手為我脫下。我一定肯順服你。我若自己脫下,我必須在神面前自己負責。”他就再三地說,只要我肯自己脫下,他一定在神面前為我負責。我又說:“你既然肯為我負責,何以你不敢為我脫下呢?我看見若我自己脫下,我要負我不順服神的責,所以非由你為我脫下,我就不脫。”但是他說:全教會沒有人蒙頭,只有我一個,他看不慣。我說若是如此,我就不去聚會好了,免得他不好過。因此從那天起,我就不去聚會了,只天天求神恩待我,替我開出路。
不久,上海又要開特別聚會,就打電話給我,要我一定去赴會。再過几天,怀組等打電話,堅邀我丈夫与我同去為柝聲主婚。我一知如此消息,膽戰心惊。心想為他的婚事,我已錯了一次,豈可再摸此事。真的說,事情在別人身上都是好的,一到我身上來就是好的也變成坏的了。我就對我的丈夫說:“你為父的是家長,你一人去就夠了,我一去事情即麻煩多了。”我真怕,我真不高興去。我的丈夫也不高興去,也怕煩,就說:“我給你全權,你所作的我全同意。你去就夠了,就不必兩個都去。”當我們如此互相推卻的時候,我里頭有一個感覺說,這是神為我開的出路。禱告答應了,為何不去呢?我就不敢再推,只得轉過來再三地勸我丈夫与我同去。他也就勉勉強強收拾行李走了,一點都不甘心。好像我們預知他的婚事是不好辦的。但是在人事方面,我們又是他的父母,只得動身赴滬。一到上海就听見許多傳言,說到張美珍女士,即我媳婦的大姑媽要鬧事,不許她的侄女嫁給一個窮傳道等等。又說了許多大肆毀謗攻擊我儿子的話語。她的胡言謊語与日俱增,真叫我莫名其妙。我真不相信一位受過基督教教育的小姐,竟這樣敢作敢為。雖然如此,基督是得胜的。我知道我們是中國人,當按中國律法來辦這事,不管張美珍女士如何反對,張家總有家長的。因此我就直接去見張家合法的家長張瑞官先生,向他提起婚事。他立刻回答說:“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只要我侄女應許,我無不可。”他又說:“風聞令耶身子不好,是否真的呢?”我就很客气地將實在的情形告訴他。他說既然如此,只得听天由命吧。他應許說,到了婚期,他就到杭州來主婚。豈知張美珍女士因他肯出來主婚,就大吵一場,弄得舉國皆知。哦,我的神啊,你是當受稱頌的,因在百般試煉中,惟有你能帶領我們過去,因此我要向你敬拜。

事后,我覺得當与這位未婚媳婦有相當的接触,看她屬靈的情形到底如何。我也求神若是他的旨意叫她作我的媳婦,就求神使我能愛她過于愛我自己的女儿。因此我就向張家請求,要她告假与我一同到杭州去參加特別聚會。感謝神成就了我的心愿。我就与她同臥一房有一星期之久。我們同住、同禱告。又一天,在我們禱告的時候,神給我看見她真是神所預備給我儿子作妻子的。我感謝他,到了十月十九號他們就結婚了。這日子是我丈夫与我結婚的日子。結了婚之后,逼迫比前加甚。正是:我們四面受敵,卻不被困住;心里作難,卻不至失望;遭逼迫,卻不被丟棄;打倒了,卻不至死亡。一切世人所不敢作、不敢說、不敢寫的,有一班的教友竟敢都作了。但是我也承認我也是失敗的,未嘗因著神所給的苦難來贊美神,甚至也說了許多不平的話語。我天然的生命多么怕十字架。當我恩主的愛摸著我的時候,我滿心愿意十字架的來臨;但當神真的答應我的要求給我十字架呢時,我的本相就顯露出來、就怕起來,不愿意接受,而且還會巧避。人心真是靠不住,比万物更詭詐。但是奇妙的主沒有因我的失敗和敗坏而丟棄我,反而因我的軟弱,把他的能力覆庇我。他雖是亞伯拉罕的神、以撒的神,可是他自己也甘心說他是雅各的神。這是何等可喜樂的事呢!我雖然會欺騙和詭詐象雅各,但是主耶穌說,他的父親是我的父親,他的神就是我的神。主耶穌,你是神的基督,我要向你敬拜。

此后,我就被請到北平去。在那里,我是住在親族家里。因著道路不同的緣故,我就受了不少攻擊和批評。有一天,王明道太太來看我,就請我到他們聚會處對姊妹們有一點談話。我覺得該去,因此就答應下來。到王明道太太出去時,正巧遇見我的親族回來,知道王太太要我去對姊妹們談談,他立刻對王太太說他是因我身體懦弱之故,請我來家休息,并非請來做工的,他絕不許我出來做工。說了之后,他也不通知我,到了第二天,我就預備要去,他也不動聲色地一點都不阻攔,容我叫車子去了。我一到聚會的地方,就看門關得緊緊的,扣了一會儿,才有一個老媽子出來開門。鐘點已到,我看一個人都沒有來,就不禁問她:“今天豈不是有開會嗎?有一位福州來的太太要到這里來么?”他說沒有開會,也沒有福州太太要來。真是叫我莫名其妙。我又問他這里是否是王明道先生的聚會所,她說是的。我只得告退。事后不久,王太太听說我到過她的聚會所,就十分地抱愧,來到我的住處道歉,并說起我的親族對她所說的話。我才知道我被愚弄,但此事我至終不敢對我的親族提起。但求神為我開路,能在別處居住。

在安靜等候之中,我心常記挂一位老同學伍連德太太黃淑瓊女士。即我在疏英女塾那位最敬愛的黃端瓊女士的妹妹。我們在學校里,因她姊妹之故,我們很友好。彼此出嫁之后,音信不通。但是她也知道主怎樣恩待我、用我等等經過。我也知道她是沒有重生的人,也曾在禱告中為她代禱。有一天我對我的親族談到伍太太現在住在哪里,他直說他不愿告訴我,怕我去找她。又說:“老實對你說,他所來往的人都是高貴如張學良太太等,終日跳舞,宴會,打麻雀。白教士住在她家,都沒有法子。你能做什么?她常出去應酬,多數日子不在家。”我親族所看見的是我工作,我所看見的是神要我去工作。她既不肯告訴我伍太太的住處,我只得安靜等候神的時候來到。過了一星期,周康耀弟兄請我丈夫与我同去聚餐,我們覺得該去,就答應下來。到了那夜黃珍治太太也被請在場。當時我就提到我對伍太太有負擔,要去把主的生命流給她等等。黃太太停了之后,就默然不語。但是她是得救的姊妹,到底相信神若肯救她,定能救她,而且他是愛人靈魂的神。我問伍太太的住址,他立刻告訴我就在這胡同五十五號。我要求她可否為我打電話通知伍太太我在這里,并且切切要見她的面。她就起身去打電話了。不一會她面有喜色來說伍太太請我。當晚八點鐘去她家中相見。我就滿心謝謝神要工作。飯后,我們都跪下禱告,完了,我就請周弟兄和他姊妹繼續下去禱告。黃太太、我的丈夫和我三人一同出發去交戰。我一到她家,她真客气,顯出無任歡迎的樣子。拉我的手問我之后,她就要說別的話語,我立刻告訴她我今天來見她是有使命在身。我說:“時間也不早了,容我問你知道不知道你的結局到那里去?”她回答說:“我不知道。”我就很誠懇地說:“我知道我的結局是到天堂去,并且我也知道你的結局是到那里去。”她顯出稀奇的樣子說:“你怎樣知道你和我的結局呢?”我就告訴她說:“圣經明說信主耶穌的人免滅亡,得永生;反過來說不信的人定滅亡,得不著永生……。什么是信呢?約翰一章十二節說:凡接受主耶穌的才是信。若光信有耶穌,撒但也信,有何用處呢?……。人信耶穌,就是接受他作救主,同時也作他的生命。人在神面前是罪人,需要救主。人也是死人,也需要生命……。他作你的救主,你可以免滅亡;他作你的生命,你就得永生。并且你一有了永生,你就可以作神的儿子……。除了接受以外,沒有第二個辦法。”她立刻問我應如何接受。我就告訴她說:“開你的心門,跪下接受就是了。”她說:“容我們跪下一同禱告。”真的,我們一跪下,我先開口。禱告完了,她也自動地開口禱告說:“主啊,我是一個罪人,現在接受你來作我的救主。也求你赦免我以往許多的罪。”頂稀奇的,當人的心一開,主就立刻進去。因他一直是在罪人的心外叩門、耐性地等候。這時伍太太痛苦一場,懊悔前非。我們二人起來的時候,她說:“我已得著了。”真的,一個罪人要得永生是何等的便當呢。因為一切主都在十字架上作成了,只要人接受就好了。當她一起來,她就緊緊地抱住我,并說了許多感謝主和親愛的話。我真的看見主生命已在她里頭。我也贊美感謝主恩不盡,就告辭回家去了。

此后第三天下午四點,我里頭有感動應當去看伍太太。但我是個難識路的人,只得求神恩待和怜憫,使我會找到。真的,車子頂容易找到了她家。一叩門,伍太太自己在樓上等著要看是誰。她一見是我,頂高興地請我快快上來,好像有特別的事情等我去解決一般。當我們坐下的時候,她就說:“和平姊啊,前天我已得著主了。但我又有一個思想來說第二步當如何行呢?這一定是有步驟的。那夜因著太匆忙只故,沒有問你的住址。想要差人請你也不能。但我記得你告訴我說凡事可求告神,他能替我們辦。因此我就屈膝在主面前說:“神啊,我以前不知道這樣的事,就是我們一求,你就代作。今天我頭一次向你說,我要和平姊到這里來,我要問他第二步當怎樣進行,求你听我的禱告,容我知道你是何等樣的神。是心所愿。從禱告到現在不過兩點鐘,你果然來了。真的,神會听禱告,有神替我代辦比差人去請更快。這是我一生頭一次的經驗。神是活神,謝謝他。”他說時顯出滿心感激的樣子。我也就說:神如何在她禱告之后感動我來。她一听見時間符合,就樂不可支。此時我就將信而受洗的真理告訴她。當然我所說的是受浸。起初她有一點為她的身體懮慮,怕受不住。那時是七月中旬,她還是穿長衣棉袍子。我就說,“你當再禱告神,他必照樣听,照樣替你作。”她點頭稱是。她蒙神的引導,于一九三五年七月二十二號于吉祥胡同聚會處受浸,歸于主耶穌的名下。
此后主引導我有几天同姊妹們談話。起首伍太太想她的身子天天來是不可能,但無論如何要來一次。所以聚會頭一天她來了。會完了,她心滿意足地說:“明天晚上要再來。”神是當受稱頌的,因他恩待了伍太太,是她自始至終都能來聚會。她也真看見身體和心靈都得著祝福,她就請我們所有的弟兄都到她家中去吃飯。那一次的歡聚,我們大家都看見神的同在,不只身體上有享受,我們的心靈里,個個都有享受。

過几天我就被請到燕京大學二十六號住宅去了,歇一個多月。此時我听見煙台來的消息說,那里有許多人被圣靈澆灌得能力行神跡等事。我就想我是不配的,不要去想吧。可是越是這樣定規,越是覺得我也需要。對于圣靈澆灌到底是怎樣一回事,我一點都不知道,也沒有見過。再等不久我就定規要回上海,伍太太也為我餞行,也問我的路費如何。我告訴她我來時是購來回船票的。她說無論如何定要送我二百元作零用。我一定不受,只告訴她可以送給教會。所以她就送給教會。正好那時聚會的地方太小,要拆三間為一大間,并買椅子及風琴等等,要用一筆錢。伍太太說她總要送我一點東西作紀念。當我臨行時,她送我一件衣料及一把扇子。我留下那把扇子,將衣料轉送給一位姊妹作出嫁時的新衣。從此我們在地上不再見面,因她現在已被主接歸天家。

我一到上海,白教士立刻見我說:“你當知道今天伍太太能熱心不是你的功勞,是我十六年前在神前的禱告。”我微笑地說:“栽种的算不得什么,澆灌得也算不得什么,唯有神使它長大。我知道我沒有功勞,可是我也知道你也沒有功勞,都是神自己的功勞。我所有的工作不被定罪就好,哪里敢想功勞呢?”她很气的告訴我說:“你不要想她會像你這樣態度,因她的地位比你高貴得多。”我一听只得安靜退到神里頭,不發一言。不久她動身去了,而我亦因一夏天的勞苦就病倒了。

圣靈澆灌

一九三五年九月底,柝聲回到上海与他同工們講圣靈澆灌的真理。他們也都得了圣靈的澆灌。我呢,只病睡在家,一切都不聞。神是應當稱頌的,在十月一號早晨讀馬太八章十一節說:“神代替我們的軟弱,擔當我們的疾病。”那時這節圣經發出光來照耀在我的靈中,有說不出來的力量,一直向我說出這事實,叫我享受。但不堪和糊涂的我,再三再四地念說:“他代替我們的軟弱,擔當我們的疾病。可是我呢,還是這樣軟弱地躺在床上,還是帶著病痛躺在這里。主是代替并且擔當了。我呢,沒有得著主為我所成功的,如何是好?”一天到晚自問自答地過去了。第二天,即十月二號,一醒后,主就對我說:“我是代替你軟弱的,擔當你疾病的,你可以得著。”我就對主說,“主啊,我信不來。我是不會信,不能信,不敢信,我也不知道如何信。但是我要信,求你給我,使我有信。”當我看見自己樣樣都沒有,件件都不能的時候,想她求告,他只得立即給我信心。稀奇得很,在五六分鐘之內,我有了滿心的相信,他已代替我的軟弱,擔當我的疾病。當我丈夫上來看我的時候,我就對他說主耶穌已代替了我的軟弱,擔當了我的疾病。他漠不關心地一笑而下樓。言之諄諄的我,遇見了听之渺渺的丈夫,真是何等的難呢!只得搖頭無聲地嘆息。到了差不多下午六點的時候,長媳品惠從學堂里回來問我說:“母親今天好嗎?”我就說:“主耶穌已代替我的軟弱,他已擔當我的疾病。”她微笑而退。對于此中的气味,他們都摸不著頭緒。到了第三天,即十月三號,我一醒,主即對我說:“我已代替了你的軟弱,擔當了你的疾病,為何不起來呢?眾人不信我已代替你的軟弱,擔當你的疾病,是因你不起來。”所以我立刻起來,穿好衣服和襪子,仍坐在床上,拿出梳子來梳頭。還沒有梳到一半,人就昏倒不省人事。我也不知道經過多少時間才慢慢地醒過來。一開眼看見梳子尚在手中。感謝主,雖然如此經過,信中還是相信他已代替我的軟弱,擔當我的疾病。因處于人的信是短暫的,唯有那出于神的信心是長的。所以我就盡力梳完了頭,就下床到樓下,叫用人替我預備早飯。我吃了兩塊面包,一杯牛乳。當我吃完時,用人已為我叫好車子,我就到哈同路文德里二十六號李淵如小姐住處。當我進屋里時,里面滿了屬靈的空气。好像說我的靈眼看得見,屬靈的手摸得著一樣。大家都跪下禱告,我是第一個開口禱告說:“主啊,除去我不信的惡心,現在我就要你的靈充滿我。”當時我伸出兩手如接禮物一樣。主的靈就大大澆灌我,心靈里也被主的靈大充滿。來的時候,我是一個軟弱的老太太。可是現在我是一個強壯的青年,我覺得身輕如鴻毛,真像蛾從茧子里出來一般,几乎會飛。此時,我真懂得“主斷開一切鎖鏈,主使我得釋放”的各中滋味。我來時約在八點左右,回家時在十二點左右。這一次主也清楚地給我看見她呼召我出來,叫我完全以祈禱傳道為事服事他。我雖有九個孩子,但他們都已長大了,我可以放他們于主手中。我就以此事告訴柝聲。他說,你可以和李小姐談談。李小姐亦給我回信承認這個事實。

有一天我為眾儿女禱告得救的事情。我問神說:“主啊,你說:‘當信主,你和你一家都必得救。’我已得救十五年,也為他們的得救禱告了十五年。為何至今尚未完全成就,是誰攔阻你呢?”問聲才停,主即給我看見攔阻他不做工的就是我。我頂稀奇回說:“主啊,他們的父親不負責為他們禱告。連他自己得救也不清楚。我一直為他們禱告了十五年,也為他們流了不少眼淚,何以你今天說是我攔阻你不作工?我真明白不來,愿神明白地告訴我,”這位怜憫人的主是當稱頌的。他就問我說:“你能不能為別人的靈魂禱告像為你自己的儿女禱告一樣呢?”我立刻看見我雖為儿女的靈魂禱告,但是以己為中心,一個利益的禱告。不但不能蒙神悅納,反而攔阻神不作工。哦,這是何等的可怕。神同時也給我看見對于儿女的得救,心和口雖然有榮耀神的意見和聲音,其實在深處還是為自己的舒服、榮耀和功勞等等。耶和華是監察人心肺腑的。人是看人的外貌,神是看人內心的。自光照之后,即服在神前認罪,求神赦免。我的禱告就改變了,不以自己為中心,以神為中心。那年神就恩待我,儿女就得救了不少。從那時起,我就知道人在禱告時雖說為著神,而究其實,未必真如此。給神在深處挖出來看看,才顯出本相來。我們有受欺的可能,也有自欺的可能,甚至著迷來欺人。如果不是神的怜憫來光照,真不知要攔阻神的工作到几時呢?

自得主的靈澆灌之后,試探必前更大,苦難比前更多。這是的确事實擺在前面。福州的屋子租金,只夠為我看屋的女儿德誠和他的女孩子佩新的衣食費用等等。加上幼子興祖學費等等,再沒有余錢寄來給我老夫婦使用。可是驕傲的我總不肯向人露出缺乏的樣子。有一天不得已跑到我儿子家中借了三百元過日。不久我丈夫得了心病,無錢請醫。适他二哥及他的媳婦來探病,他們責問我到底什么存心,四十多年的夫妻這樣無情,不請大夫來看。竟如此容他等死,天良何在?他們向我生气真不知叫我如何是好,只得微笑不語。這更叫他們怒气沖天而去,以后他們再也不來了。我在家中只得向神祈求,神也沒有什么明顯地表示和供給。不久,柝聲不告而去天津,留下長媳天天出外教書,回來也不是与我們老夫婦同居。只有第二、第四兩儿子与我住在一起但是他們正在失業和靈性墮落的時候,除了在家吃喝,不滿意之外還給我許多麻煩。譬如他們每次洗浴的水都不肯放掉。到我洗身的時候,必須先放水洗盆。起初我要求他們洗身之后務必放水,可是結果是耳旁風,沒有一次他們肯放。又一次,我問主說:“主啊,我年老還要這樣作么?”主回答說:“我來不是受人服事,乃是要服事人的。”哦,奇妙的主只說一聲,我里頭的風浪就平靜下去。此后天天都是過著兩個儿子不同情的生活。不止如此,丈夫的病一天重一天,有一天半夜,主叫醒我,要我將救恩的生命流給我的丈夫。那時我丈夫也醒過來問說什么事。我就把主的救恩傳給他,也頂直接地告訴他說:“你以前雖然對主的救恩都听過,可是卻還沒有得著主的生命。今夜是你得救的時候,不可再遲延,赶快接受。那時主的靈大大作工。他就開口在為我們舍命的主面前求救。真的,那一夜他清楚蒙恩得救了。但是雖然如此,他的病仍是一天加重一天。到一九三六年一月二十日早上,在我禱告時,我就問主到底我的丈夫會不會死。里頭立刻有聲音說:“死亡不會稱贊我,陰間不能述說我的作為。”我就知道神現在沒有要我的丈夫去世。等到我遇見左小姐,就請她來為我丈夫禱告,并且述說我禱告的經過等等。她說:“你雖有話,我卻沒有話,如何是好?不如等待神的引導。我不敢任意的去。”我听了此話,只得回家看我丈夫。心里因神的話很有把握。一天過去,到了第二天,即二十一日早晨,我又跑到左小姐那里問消息。她就告訴我說:“我本來禱告,都是先為自己禱告,可是今天一跪下,神就要我為倪伯父禱告。所以今天我必定去。”我以為她現在可以同去,誰知他卻要等到晚上和顧小姐一同出發,我也只得起身回家。那一天我丈夫的病特別的重,心停十一次,并且昏過去。手腳都冷,口吐唾沫,几乎要死。我真稀奇,主給我奇妙的信心,不慌不忙,安安靜靜地等神工作,滿心相信神必醫他。當時我拿鑰匙開箱子,把他冬天該穿的衣服拿出來,他一看見,臉上失色地說:“拿出來作什么?”在他以為今天的情形,也許他要死了,所以我把他的衣服取出來。但是我給他一個超然的回答說:“今晚左小姐等要來為你禱告,神說要醫治你,也要你今晚起來。故此我為你取出衣服,免得臨時局促無衣可穿。因你從一九三五年九月下旬睡在床上直到如今,已是四個多月了。”他听了歡喜一笑,又昏過去。這一次的不省人事,時間比前長得多。可是主的恩典也比前顯多。我不但不疑惑神,反開口歌頌神,等他晚上在我丈夫身上做工。不久他又醒過來。等到晚上,左小姐和顧小姐一同到我家。長媳品惠也來,四人一心一意為神的榮耀來禱告。左小姐先開口禱告,我就繼續下去禱告。當我禱告的那一點摸著神的能力的時候,我的丈夫就自己從床上起來,穿襪子衣服,也跪在床邊,口唱:“哈利路亞,榮耀歸主,哈利路亞,阿們。哈利路亞,榮耀歸主,使我又复興。”我們看見他已經得了醫治,就大大地贊美神和被殺的羔羊——我們的主耶穌基督!直到十點才止。因怕打擾鄰舍的緣故而停止。不然,我們要贊美到天亮。第二天,我丈夫清早起來,親自拿臉盆取熱水洗臉。一切以前我所服事他的,他都不要我再作了,件件他自己都能作。

過了兩天,撒但起首作欺騙的工作,對我丈夫說:“你沒有得醫治,不過一時心理作用。”感謝神,我的丈夫不止不信鬼的話,也能對鬼宣告說:“我相信我是得了醫治。”有一天他心病又發得很厲害,他發冷笑對鬼說:“撒但,你真苯,何必這樣呢,無論如何我知道我已得著了醫治。撒但退!”從那時起他又活了五年,身體非常強壯。到一九四一年十二月十八日才蒙召歸天。

我記得當我丈夫病時,有一天讀經說“你要靠主常常喜樂,我再說你們要喜樂”(腓4:4)這句話圣靈做工在我里頭,要我喜樂。我就問說:“主啊,我沒有法子喜樂,丈夫臥病在床,醫藥費無著,兩子失業在家,福州租錢寄來,入不敷出,怎么能喜樂呢?”可是當我俯伏在主面前,圣靈就大大澆灌,我心靈快樂無比,口就唱出:

有主喜樂,有主喜樂,有主就應喜樂!
無論環境是怎樣, 無論錢財是怎樣!
有主,有主, 有主就應當喜樂。
不要世界,不要世界, 世界人情皆虛假,
我今已經識透了, 我也愿意撇棄了。
有主,有主, 有主就不要世界!
有主得胜,有主得胜, 有主我就能得胜,
光明時日我得胜, 黑暗密布也得胜。
有主,有主, 有主我就能得胜。
有主贊美,有主贊美, 有主就應當贊美!
朋友譏笑我贊美, 仇敵攻擊我贊美。
有主,有主, 有主就應當贊美。

因此我看見人生的喜樂,若因著環境順利,錢財富足,那個喜樂是不長久的。轉眼之間,不但不能叫人喜樂,反而叫他懮傷。我真知道人生于世,喜愛什么,什么就是它的致命傷。不管是丈夫,妻子,儿女錢財,朋友,名利……。你的心一被它抓去,他就有權柄置你于死地。你若不信,自有應驗的一天。我深知我們的神是忌邪的神,我們在他以外若有所愛慕,都必成為我們創傷的源頭。我實在感謝神,從那天起,他給我享受主的喜樂。雖有許多的懮愁和傷心臨到我、雖然經過流淚谷,但不久又享受有主的喜樂。現在我在這里下一個永不改變的斷案,就是說:人生有主,就有喜樂;沒有主,就沒有喜樂。

我的次女閨貞得了內病。雖經過許多手術,花了不少金錢,病則依然。她看見我身體那樣的好,父親的病也蒙主醫治,就有一個愛慕的心,只是不敢開口。因為以往她也是很討厭我的,只怕我与她談道。她一點都不贊成我所信、所行的。記得有一次她拿捐簿向我們捐錢,造禮拜堂。那時我已經得了亮光,看見我的錢該如何專為神用,不可為善事和人情而花,因此我不捐。她很怪我。此外,神也光照我不可受儿女們送我年節的禮物。因為每一節期都有撒但的作為和意義在里頭。所以我就向他們宣告,不要他們再送。出埃及記二十三章二十四節說:“你不可跪拜他們的神,不可事奉它,也不可效法他們的作為。”送節禮是外幫人的行為,我順服神,所以拒絕收受。但這樣做免不了引起許多誤會,中傷情感。然而神是應當稱頌的,他自己成了我的安慰。

神又給我光照不可收儿女們送我生日的禮物。我的主在世時,沒有人為他作過生日。“仆人不能大過主人,學生不能高過先生。”因此我又一次和儿女門辦交涉,就是在我五十歲生日那一次。四個女儿都出嫁了。第四個女儿才出嫁不久,她一點都不懂我的心和生命。所以在我生日前和新郎由廈門到福州,要為我祝壽。已來的女儿們都在那里要看我如何對付這新婚的女儿和女婿。在這個情形中,我几乎失敗,因覺得她兩人長途跋涉而來,如果十分拒絕,未免太不近情。遷就他們呢,又覺內心不安。當他們要我答應舉行時,我就推說等我問神。其實我里面因著他們的誠意,已經動搖了。那晚我為此事禱告,靈里覺得好像神不要听我這假冒偽善的禱告。無論如何,里面總是怀著敬畏神的心。因此夜半我又起來向神求問說:“神啊,對我說話。”神就說:“你是何等詭詐。你天天向我求要老亞當的生命有更深的死,而今天你里面已有愿意接受人家為你祝壽的存心,這是何等的矛盾呢?”我听了立刻起來認罪,知道自己是一個靠不住的人。若非神的保守,不知道已到什么地方去了。今天能在這里寫他在我身上的作為,也都是神的看顧和保守。愿榮耀歸給他,阿們。

到第二天早晨,儿女們向我討回音,我就答應說不可,她們說:“設宴請客都不要你動,也不要你花,只要你答應就可以了。”我說:“我不敢答應乃是因為我不敢得罪神。如果你們一定要行,我就立刻离家到外面去旅行。”她們看見我如此堅決,大為掃興,免不了說了許多對我不滿意的話。此后母女間過了沒感情的生活。
到了閨貞病到醫生束手時,剛好那一天我到她家。他對我說她如何有傾向神的心,也盼望神怜憫和醫治她。我說:“我去告訴左小姐。若神有話要醫治你,我再來通知你。”當左小姐和我一同禱告時,覺得神要醫治她。我就帶她到左小姐寓中。适巧李弟兄亦在,就開始同心禱告。圣靈在這個時候,大大地澆灌她。那時她得了生命和醫治。我也曾把女人長頭發是榮耀,剪發是羞恥的真理告訴她,也把蒙頭的真理告訴她。頂稀奇,神恩典做工的時候,他無一不領會和接受。到了星期六下午姊妹聚會,她起來作見證,用福州話,我替她翻為國語。再過兩禮拜她能用國語作見證。主的恩典在她身上,叫她屬靈的生命一直有長進。神是可稱頌的。我要作個唱詩的人,“愛雖難答恩難報。唯愿贊美得好。”

醫病恩賜

在這時期中,我常和左小姐到各家探望姊妹,禱告,醫病等等。左小姐不久到杭州工作。我還是留在上海。有一天,顧小姐坐汽車到我寓所來說:“有一位郭太太從法國回來。她有一位四歲女孩害抽風病,住在宏恩醫院,醫生已對她宣告絕望,所以想唯有你去為她禱告,方可得到醫治。請你就去吧。”我立刻答說:“醫病的恩賜神是賜給左小姐的,我沒有這樣恩賜,只好等左小姐回來。”正在此時主在里面對我說:“你也有這樣的恩賜,我也已經給你。你去吧。”此時我真膽怯,糊涂,自己問說:“禱告若不能醫好,怎么辦呢?”因此又對主說:“主啊,我不敢去,我怕禱告不好。”主說:“去吧,我和你同在,我要醫治她。”所以我不得不同顧小姐去。可是去雖去了。心里卻巴不得汽車開得慢一點。到了宏恩醫院門口,我對主說:“愿你榮耀你自己的名。”心里就滿知道主必醫治她。進入病房,她母親躺在小孩旁邊,立刻起來將病狀告訴我。我們就跪下,圣靈在我們禱告的時候,就大大地澆灌我。我一按手在孩子身上,責備疾病,奉主耶穌名吩咐它离開,孩子的病痛立刻順福,离開她了。郭太太說:“當你們一進門時,我就知道孩子一定會得到醫治。”她又請我第二天再去。我答應有工夫時一定去,并要傳福音給她。第三天我再到醫院,看見小孩子已自己坐在床上玩耍,好像沒有病過一樣。我傳福音給郭太太也為他們感謝主。此后,就同顧小姐一路回家。

在路上時,顧小姐要我去為陳小姐禱告醫病。因他病了五天,眼鏡不敢見光,窗門都下黑帘子。李淵如小姐也囑咐顧小姐請我替她禱告求主醫治。我答說:“我身體累極,不能去了。”可是主立刻在里面說:“你累我不累。我与你同去。”當然,我不敢再說什么,車就駛往陳小姐處。我們唱詩禱告,主給我們的話語是林后一章二十節:“神的應許不論有多少,在基督都是是的。所以藉著他也都是實在的,叫神因我們得榮耀。”禱告到這里,陳小姐就得了醫治,立刻起來。我們一面贊美神,一面幫助陳小姐穿衣服。回家已十點多鐘,不但不累,反有天上的喜樂和榮耀力量。詩篇一百二十六篇六節說:“那帶种流淚出去的,必要歡歡喜喜地帶禾捆回來。”主的話是何等堅定,因此我說神是當受稱頌的,直到永遠,阿們。
此后,我就多出門禱告醫病。不久柝生和李淵如小姐合拍一電來滬,要我到汕頭去工作。接電之后,自己不能定規,只好擺在教會禱告會中。自己滿望教會的回音是說不該去汕頭,因為此時我很舍不得离開上海教會的屬靈空气和工作。但神在禱告會中說了話,眾人都以為我應該去。所以我就打電給汕頭教會可否与我的丈夫一同去。回電是可以,所以我們就同去。靠神恩典一路平安到汕頭。這是頭一次嘗沒有暈船的經歷。真感謝神,恩待我這個罪魁。到了汕頭,神給我看見我憑著自己不能做什么。先有三禮拜的工夫,每天上午禱告,下午照主的引導探望姊妹們。三禮拜后,每天上午照常有禱告會,直到我离開汕頭為止。晚上有姊妹彼此造就的聚會。不久加上識字班,叫不識字姊妹學習識字念圣經,及唱歌等。后來又看見姊妹多起來,為主作見證,傳福音。真叫我們看見神的祝福和怜憫。過了好些時候,我知道神要我离開汕頭到香港去。如果不是神的恩典,我又要不肯离開汕頭。在此,我看見我是特別蒙保守的一個人,若按我的本相,不知要被工作抓住落到哪里去。神是誠實可靠的,直到永遠,阿們。

到了香港后,有特別聚會,為主作了几天的見證。會后就到廣州去,見了江守道弟兄。在廣州也有一點工作,他也醫治李安得師母的身體,她的靈魂也得了新生命。不多日,汕頭方面不斷地來信要我回去,甚至差兩位弟兄來接我。但是主沒有話,我不敢動,他是大而可畏的。過了不久,同江守道弟兄回到香港。那時我的丈夫也來到香港与我同住,我就在香港与魏光熙,陸忠信等弟兄同工。后來主再引導我到澳門、台山、中山等地傳揚他的名。

香港永利公司蔣經理的男孩子知道神給我有醫病的恩賜,在星期五他寫了一封信給我說他肚子上生了十几粒怪物,愿意神給他醫治。當我將信擺在神面前時,神頂奇妙的答應我說:“你去吧,他們父子倆人都要得著醫治。”我不懂神為何說他父子倆人,因請求醫治只有他儿子一人。但我相信事實必要如此,只得安靜等候。到了星期日早晨,神就把這事顯明了。因為那天早晨,蔣君奇太太來告訴我說,他的丈夫在星期六晚上吐了不少的血,請我立刻去為他醫治。所以我立刻答應。當天赴上下午聚會之后,約六點鐘我就去蔣家,先把主耶穌的救恩傳給蔣君。他立刻看見罪,同時接受主耶穌作他的救主;同時我為他的病禱告,他的病就得了醫治。有一位醫生在場說禱告是禱告,另一面還需打針用藥。我就告訴這位醫生說:“你若打針用藥,那么這位病人的生命你要負責,否則神要負責。因為神有話語要醫治他們父子倆人。”因此他就不敢打針。到了星期二早上我到她家中,蔣君已能起來和我們一同吃午飯,大家不盡的感謝主。再過一禮拜,他就照常辦公。不久他就受浸歸于主的名下。至今此病不發。至于他儿子肚子所生的怪物。在他父親得著醫治那一天,我也為他按手禱告,當天沒有得醫治。過了几天,當洗身時,才知道已經好了。什么時候得醫治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哦,我的神啊,你是誠實的。你的話安定在天,直到永遠,因此我向你敬拜。有一天,我的儿子邀請我同到澳門休息一時,并看看那地的風景。我就往里面尋求,知道主不許可。我的丈夫也問我說:“你去否?”我回答說不可,他很不高興地要求我一定要去。我只得閉口不言。再等一會,長媳品慧就來為我們整理行裝,要我們同去澳門。我就跟堅決地告訴她說:“Charity,我今天不受你的感動,我一定不去,因主不許我去。”她本想勉強我去,但是她也敬畏神。听我這樣一說,就不敢再堅持了。他們都走了,只留我一個人在家。那天晚上我特別早睡,有兩位姊妹与我同住。夜里兩點鐘,忽有人叩門十分緊急。開門后,見是趙子維師母來請我為她丈夫禱告。她說從九點鐘到現在她丈夫大瀉二十几次,命在頃刻,可否請我就去為她丈夫禱告。可惡的我答說:“等明天再說,你回去吧。”一剎那間,我心覺得不安,立刻問主說:“主要我去么?”主說:“要去的。”我又問說:“現在去呢,還是等到明天?”主說:“現在就去。”我不敢違背命令。立刻起來,叫同住的林小姐伴我同去。曾師母也起來替我們預備茶水等等。梳洗完畢就走。到半路上,主對我說:“此人愛罪惡胜于愛自己的靈魂,當快去把福音傳給他。”因此我到她家中先將福音傳給他。。神實在恩待他,給他一個懮傷痛悔的靈,她就拉他妻子的手說:“我得罪了你,求你赦免。”因他自從娶妾之后,對他妻子很刻薄。不但如此,因他妻子常到我住處來,他就以為是受了我的欺騙。當我以前听見說他不愿意他妻子和我往來時,我的靈里就有一种聲音對我說,有一天連他自己也需要你。真的,那夜他妻子請我為他禱告乃是出乎他自己的要求。感謝神,它真實一位怜憫人的神。趙先生不但看見自己有罪,接受主耶穌作他的救主,也要求我為他按手禱告,使他可以得著醫治。感謝神的大恩,他身體也得了醫治。第三天就到辦事處。不久,他也受浸歸于主的名下。

有一位從汕頭來香港的潘作琴醫生,曾留學英國十二年,乃是一位至誠君子。他有一次在內地遇著土匪,受了惊嚇。因刺激太深神經錯亂,一句話也不能說出來。也不知飲食,不知睡覺,須有人勉強他吃才吃,勉強他睡才睡。但是老不說話。他的妻子是我們弟兄周耀康的姊妹。因周弟兄的介紹,他的妻子來見我,起初我不敢動。有一天我知道神的旨意,我就去看他。當他剛看見我的時候,顯出頂害怕的樣子。(他以后說,當看見我的時候,有聲音對他說我這個人是會害他的)。此時他不但神經不好,并且有邪靈附在他身上。靠主复活的大能,我問他說:“你認識我嗎?”起初他不理我所問的,我就立刻用權柄對他說:“你當答應!”他就點頭回答說:“我認識你。”我就吩咐他坐,他也坐了。我先把福音傳給他,以后我就命他跪下与我一同禱告。我又叫他當我禱告一句,他當說阿們。靠主的大能,他完全順服。禱告完了,我起來,他還是跪在那里等候。我叫他起來,他才敢起來。那天是星期二,對于醫病我還沒有把握。到了星期天早晨,我靈里面十分難過,不知到底是什么大事發生,就上屋頂去禱告。此時各方面都摸不著禱告的中心。直等到我提到潘作琴名字時,里面就覺得通透了。那是第一次主接著我用權柄禱告醫病,不受空間的限制。我這邊禱告,他那邊就在那日、那時得到醫治。我感謝神,他所作的是不錯的,免得我因工作得榮耀,叫我自己吃虧。沒有几天潘君已受浸歸主名下,并且現在是香港地方教會一位負責的弟兄。
不久,又有一位姓呂的汕頭女人,害肺病三年多,從一家法國人辦的醫院中退回來,因為醫院認為已無法可治了。她的女儿知道主給我有醫治的恩賜,就來請我為他母親按手禱告。可是我里面沒有主的引導,不敢答應。她就以為我是奇貨可居。因此就說了許多不好听和不該說的話。但是主許可這件事臨到我,就是要我學習忍耐和謙卑,也不因此難過。直到三個月以后,忽然有一天禮拜四主的靈感動我,要我去為這姓呂的禱告。我說:“主啊,我不敢去,因他的病已甚危險。我自己沒有信她會好的心。如果這個感動是出乎你,求主明天再感動我。”第二天,主果然再對我說要為她禱告,使她得著醫治。我又說:“主啊,我實在信不來,求你給我有信心。”到第三天,果然我真的滿心相信主必叫這癆病的女人起來,榮耀神自己的名。因此我就去大膽地為她禱告,用主的名吩咐這臨死的女人起來。她就立刻起來,自己就能行走、梳頭、洗臉、換衣服,肚子也覺得餓,能吃許多食物,并且有味道。第二天,她坐車到我家中,要我与她同往聚會。到聚會完,她忽然暈倒,臉上充滿死色,嘴唇發青,手足冰冷,几乎要去世。許多人都以為她必死。但是神怜憫我們,神給我知道她所以如此,乃是因肚子餓。因此就把牛乳給她喝。喝完后,她立刻張開眼睛說話,就和我們再坐汽車回去。此后她每天必吃七次食物,不久身體健康,能步行去聚會。啊,我們的神,真是叫死人复活的神,愿榮耀頌贊歸給他,直到永遠,阿們。

在一九三七年十一月二十二號夜里三點,主叫我起來敬拜他。這樣的聲音一來,我就全身無力,好像將死的人一樣。但我里頭頂清楚知道是主對我說話,因此我就回答說:“主啊,我起不來,因我無力。”他即告訴我說:“我給你。”如此能力即漸漸地來到我身上。不久我可起來,穿戴梳洗完畢已五點鐘。我就進一小房間,跪下俯伏禱告。那時主向我問說:“你知道不知道敬拜的价值呢?”我回答說:“主啊,我不知道。”他說:“撒但知道。你看馬太四章八、九兩節。我就立刻把圣經翻開看,那里說:“魔鬼又帶他上了一座最高的山,將世上的万國与万國的榮華指給他看。對他說,‘你若俯伏拜我,我就把這一切都賜給你。’”可怜的我到此才有亮光,看見一個敬拜在撒但心中看起來比万國与万國的榮華更寶貴。他宁可舍去万國与万國的榮華,來得神子的拜。這個价值何等大呢?從此我就知道一點敬拜神的价值。主又問我說:“當如何拜神呢?”我遲延不能回答。他再引導我看約翰四章二十三節:“時候將到,如今就是了。那真正拜父的要用心靈和誠實拜他。”同時也給我看見我們的主沒有將敬拜神的事告訴任何人,單單對撒馬利亞的夫人講拜神的事。真是罪在哪里顯多,恩典也在哪里顯多。我敬拜他。第三次主又問我說:“在永世里,你知道你們要做什么?”我更不知道如何回答。但那該受人敬拜的主又給我看啟示錄十五章二節到五節:“我看見仿佛有玻璃海,其中有火摻雜,又看見那些胜了獸和獸的像,并他名字數目的人,都站在玻璃海上,拿著神的琴,唱神仆人摩西的歌和羔羊的歌說:‘神全能者啊,你的作為大哉,奇哉!万世之王啊,你的道途義哉,誠哉!主啊,誰敢不敬畏你,不將榮耀歸于你的名呢?因為獨有你是圣的。万民都要來在你面前敬拜,因你公義的作為已經顯出來了。’”從那時起,我就嘗了一點敬拜神的味道,我也起首學習敬拜神,也起首傳敬拜神的真理。主再把啟示錄十四章六節、七節給我:“我又看見另有一位天使,飛在空中,有永遠的福音要傳給住在地上的人,就是各國,各族,各方,各民。他大聲說:‘應當敬畏神,將榮耀歸于他,因他實行審判的時候已經到了。應當敬拜那創造天地海和眾水泉源的。’”那天主給我看見什么福音都要過去,唯獨敬拜的福音永遠長存。我以往的工作,只叫人悔改得救,得醫治。雖說神得一點榮耀,但不是那最好的。神對人的要求還沒有達到。因此我愿意放下所有的工作,只做一個敬拜神的人。在蓋恩夫人寫的簡易祈禱法一本書里頭說:“親近神是包括一切的事奉。我今天在此也說一句話,敬拜神是最高的事奉,叫神救人的目的達到。禱告神、親近神是人從神那里有所享受;敬拜神是神從人身上有所享受。每個基督徒不止享受神,也該容神在我們身上有所享受。今日撒但真是可惡,他使神的儿女有禱告,沒有敬拜。在舊約的時候也是如此。所以神藉著他的仆人大衛說:“地的四極都要想念耶和華,并且歸順他。列國的万族都要在你面前敬拜,”(詩二十二篇二十七節。)又說:“神的眾子啊,你們要將榮耀、能力歸給耶和華。要將耶和華的名所當得的榮耀歸給他,以圣洁的裝飾敬拜耶和華,”(詩二十九篇一節、二節)。

過些日子,神引導我与大媳婦同到云南去。主要我在云南、昆明作一點工作。到云南的第二天晚上,有一位才信主的弟兄,他在航空處是很有地位的。因從飛机上跌下來,到醫院里求醫治。他來看我,相見之下,不胜歡喜。別后,我心里稀奇為何他不請我代他禱告以求醫治呢?因我里面知道他該得醫治,因為主要他的醫治。果然第二天早晨,他就來對我說:“伯母,我昨晚錯了,因為我沒有請你為我禱告,使我得醫治。到家之后,里面十分難過,懊悔無及,因此清早就來。”我听完話,向他一笑,就赶快梳頭,預備好一切,即為他禱告。感謝神,他立刻將綁腳的木板解了送給我。他一路感謝神的恩典,歡喜快樂回家。從此之后,他常來看我。他字寫得頂好,曾為我寫腓利比書三章十節:“使我認識基督,曉得他复活的大能,并且曉得和他一同受苦,效法他的死。”二年前他的飛机又出了事,已在主里睡了。

在云南負責的弟兄,定規要我對姊妹們傳一點信息,約以十天為期。神也給我里面有負擔為主作見證。當我見證到主怎樣醫治我自己的病和主用著我叫許多人的病得著醫治時,有一位姓倪的醫生听了不信,也不服。他說這個完全是心理作用,必須人身體上的器官得了醫治,他才肯相信。真的,神就以工作來表白他是神,能作世人所不能信的事。有一天一位老太太年紀在五十左右,她的耳朵已經聾了二十五年。她來請我為她禱告,神就恩待她使她得著醫治。有一天聚會完了,有人對她大聲說話,她就笑眯眯地告訴那人說現在再也不用那么大聲,因為她的耳朵已經得了醫治了。雖然如此,尚有許多人疑惑不信。再過几天,當我正在講道時,有一位年約十八歲叫作王秀貞的女子,站在會堂中吵鬧不停,不守規矩。起先我以為她是被鬼附的。會后,我們知道她在三歲時候,因為大病吃錯了藥,以至又聾又啞。他們立刻把這女子帶到我家中來,我不能不為她問神要如何辦法。贊美神,他是當受稱頌的,因神要醫治這女子來榮耀他自己。因此我就同媳婦品惠并殷祖瀾夫人,還有几位姊妹一同跪下禱告,同心合意為神的榮耀禱告。此時,神指示我要用兩個手指插入女子的耳腔里,她立刻得著醫治的能力,大聲喊叫,但是她說不出話來。接著神又要我把指頭放進她的口中,并吩咐她說:“基督得胜。”她立刻遵命,跟著我一字一字慢慢地說:“基督得胜。”我又說:“贊美主。”她也照樣地說了。因我們大家都看見主叫聾子听見,啞巴說話,就把榮耀歸給我們的父、我們得神。第二天,我們大家都上西山去,這位蒙恩的女子也跟我們一路同去,我們看見她自己非常歡喜快樂。

這事以后又有一位羅太太,年紀六十五歲,被鴉片鬼抓住有四十年之久。當她二十五歲時,因病吃上了鴉片。六十五歲那一年,陳慧香姊妹傳福音給她,她十分感動,愿意順服。所以來到我的住處,求我們為她禱告。殷弟兄夫婦,我和我的長媳一計四人,奉主的名把鴉片鬼赶出來,鬼也順服我們。到了第三天,她的老病复發,所以她的女儿張太太,也是姊妹,在夜里九點鐘的時候差人請我們速往救治,只怕有性命之虞。聞訊之后,我們覺得主要我們去為她禱告。到她的家默禱之后,就唱詩歌一百五十四首。還沒有唱完,神的能力已來她身上,她就得了醫治。我們奉主名吩咐疾病离開她,不許再來。真的,不再來了。她好多年不吃飯,只吃雞蛋和一點補品,以及容易消化的東西。此外一點都不敢吃。從此她每頓起首吃半碗飯。到了我動身离開昆明時,她每頓都吃兩碗飯。我在那里的時候,有特別聚會,來去她都是步行。神也恩待她使她受浸歸于主的名下。當她第一次站起來為主作見證時,真是什么都不懂。一半禱告,一半見證,述說她從神那里所得著的。有的人笑她,可是她一點都不管。第二次她又站起來作見證,比以前進步得多。第三次她站起來作見證,實在感動我的心,并榮耀主的名。怜憫人的神大大用她,在云南大理的地方引導不少的人歸入主名下。哈里路亞,基督得胜,直到永遠,阿們。

在云南尚有許多工作,此處不能盡述。有一天汕頭來電要我到汕頭工作。我將此電擺在神面前,到了晚上,在聚會時,神的話來了,“往南方去。”所以我不管工作如何,立刻預備動身。雖然弟兄姊妹依依不舍,但因為是神的命令,所以誰也不敢說什么。到了動身那早晨,大雨傾盆,沿途水漲,几乎不能行走。那時殷弟兄對我說:“伯母,也許神不要你今天動身,可否改期?”我回答說:“容我們禱告看神如何帶領。”他首先禱告,后來我也開口祈求說:“神若要我今天動身,當我奉你儿子名字,吩咐雨停止的時候,求你叫雨停止。”當禱告到這一句時,殷家的小孩就大聲呼喊說:“雨已停了,太陽也出現了。”這真叫人不能不說我們的神真是住在我們中間。這樣一來,我也不再禱告是不是他的旨意要我走,只求一路按著他的旨意帶領和安排。此次在船上風雨甚大,暈船頗厲害。但又一個特別的經歷,就是船艙的四圍有水牛五十四只。開始水牛的臭味,叫我吐得很厲害,甚覺難受。后來我忽然想到我們的主一降世就睡在牛槽里。他在天上是何等的榮耀、圣洁和尊貴;他就是生在世上王宮里,已經是何等降卑,何況一降生就生在牛槽里?啊,我不過是一個下賤不堪的人,今日為主之故,与牛同處,有何不可呢?有何難過呢?這樣一想反而叫那牛的臭味變成我的香味和快樂。一路平安到了香港。承當地弟兄姊妹要求,我和于素貞、李拉結二位姊妹同傳福音十天。經過禱告之后,我們答應下來。當夜玉素貞姊妹忽然生病,李拉結姊妹當然負責伺候她。我雖然因暈船十分軟弱,几乎不能應命,可是神的恩典在我這年老和軟弱的人身上顯得更完全。禮拜一頭一天,我傳福音時覺得能力在我身上實在大,得救的數目不少。講道完后,心靈和身體都比前更好。

那晚蔣君奇太太帶李子英太太同來,她說:“李子英先生大腿上生了一個東西,痛得厲害,請了不少醫生,診治無效。我告訴她我的丈夫和儿子都是主醫治的。李先生的病既沒有辦法,唯有求主差他的使女倪伯母從云南回到香港來為他禱告,使李先生得著醫治。因此我們兩人日夜在神面前呼求禱告。真的,她差你來。今夜我們不但來听福音,也來請你到李先生家為他按手禱告。”我說:“容我給你明日答复。”第二天早晨,我為這事禱告。主對我說:“他求你,給他吧!”禮拜二我繼續傳福音。會完,她倆來問消息,我照主的話回答她。并約定禮拜三早晨到她家,為李子英先生按手禱告。次日,我与大媳婦同去,大家同心合意求主醫治,也將福音傳給李家的人。感謝主,他全家都得救、受浸歸入主名下。李先生的病當然就開始得著醫治。那夜李先生就能來聚會听福音。此后他每夜都來,此后李太太來告訴我說,原先她丈夫腿上所生的東西大如瓜,如今只有綠豆那么小。可是天天流出血水來,可否請我再一次為他禱告,好使他得到完全醫治。我回里面問主,他就使我記得他在世醫治那個瞎眼的人,起初不過看人好像樹一樣。主再向他按手,就漸漸都看清楚了。既然如此,第二天我仍同大媳婦到李家為他按手禱告。從此就告痊愈了。現在這一對夫婦也在教會中負一點責任。聚會是李太太彈琴,李弟兄常為各地來的工人負翻譯的責任。這真是給我們看見神的恩典和拯救。

不久,李淵如小姐和几位同工姊妹到香港來与我們同住一些日子,就回到上海去,留下王培真小姐与我們同住。几個月后,她也到南洋去。不久上海教會來電,要我和華世寶、陳則信兩弟兄到上海赴特別聚會。到了上海,住在大儿子家里。滿想將福建的房子賣去,得一筆款子好与我的丈夫過老年的生活。到一九四零年夏,大儿子因著我血壓太高,恐受不住暑气的緣故,特電青島張子洁弟兄為我找房子。感謝神為我預備了兩間房子,江淑清姊妹和我同去。不久丁承方弟兄請我到濰縣住几天,又到齊魯大學住一個禮拜,再回青島住兩個禮拜,后來回上海仍住大儿子家里。
一九四一年十二月初旬,接到香港來電,請上海教會為我丈夫病危禱告。次女閨貞回家報告消息,正好左小姐也來我家,三人就一同跪下禱告。起初按著人情來求主醫治他,并求主容我到香港伺候他。可是當我摸著神的時候,我立刻改換我的禱告說:“主啊,你是神,如果你的旨意要我作一個虧負丈夫的人,我也說阿們。”禱告到這一句時,我里面知道我的丈夫這一次一定會离世,只是不知道日期的遠近而已。因此我預備好一切手續,侯船南渡。不料十二月八日事變突起,港滬交通突告斷絕。在這樣情形中,我心靈里爭戰不停,不止如何才好。四十二年的夫婦,臨終不能謀一面,真覺得難過。又想到自己為人太不好,儿女們對于我雖都盡了孝道,但是母子、母女間的愛情卻從來沒有嘗過。我是不孝我母親的人,又是待儿女不好的人,現在神審判我,我是何等該受的。我豈敢不服呢?我的神啊,你是神,你是配受我的稱頌和敬拜的神。那時的境況覺得四圍黑暗。有腳無路走,有話無人傳,只有向神呼喊。也知道只有他肯怜憫我這罪魁。我求神向我指明前面該走的路。該住在儿子家中過老太太的生活來事奉神呢?或是該再去傳道事奉神呢?我心里偷偷地揀選要出去為主作工傳道。但是第一天,主給我看見基督的得胜在十字架是完成了,就是神自己也沒有法子加上什么,更用不著我來作什么。第二天,主給我看見三個十字架的不同:主耶穌基督的十字架是無罪的代替有罪的受刑罰,不該死的肯為該死的受死。底下兩個十字架,主問我要揀選哪一個。一個就是該死的囚犯譏笑主耶穌說:“你若是基督,怎么不能救自己和我們呢?”他是有罪不肯受審判的刑罰,用譏笑的態度來求救。主耶穌是基督,不救自己,也不救他。再一個是另一個囚犯听見那個囚犯所說的,就應聲責備他說:“你既是同樣受刑的,還不怕神么?我們的受刑是該的,因我們所受的与我們所作的相稱。但是這個人沒有作過一樣不好的事。”就對主說:“耶穌啊,你得國降臨的時候,求你紀念我。耶穌對他說:“我實在告訴你,今日你要和我在樂園里了。”兩個同是囚犯,同是被釘在主旁邊,一點沒有分別。但是他們里面的看法不同:一個以自己不該受釘而求救;一個看受釘是該的,自己所受的刑罰与當初所作的相稱,其證明主耶穌是無罪被釘又知道主耶穌是國王,必定再來。他不求現在從十字架被救下來,只求主降臨時紀念他。因他認識自己和主耶穌,一點不糊涂。因此兩個囚犯的結果完全不同:一個悲慘慘下到陰間,一個快快樂樂与主同住樂園。人里面的光明和黑暗、服神和不服神真有天壤之別。同時主光照我使我知道我的肉體是一個不服神權柄的人,不能服,又不會服。因此我在神面前求怜憫和光照。禱告之后我就將所看見的寫成一首詩:

一、主耶穌,你是服 主耶穌,你是服
主的服發現我不服 主的服發現我不服。
二、主的服,有權柄, 主的服有權柄。
主的服消滅我不服, 主的服消滅我不服。
三、主的服,作我服, 主的服作我服。
主的服主已賜給我, 主的服已賜給我。
四、主的服,是我服, 主的服,是我服。
主的服成為我的服, 主的服成為我的服。
五、主的服,活我里 主的服,活我里。
主的服,永遠不會死, 主的服永遠不會死。

培孤所

此后,主給我知道要我去作孤儿的母親,也將真如的培孤所顯現給我看。雖然如此,我卻一點也不敢動,也不敢想,只把此事告訴張大衛師母一人而已。我一生最怕的事,就是作傳道和做母親。現在作傳道,不但不怕,而且覺得有趣。只是做母親這件事到現在還是怕到難以形容。因此只得暗中看看神有什么引導和安排。有時心中也生了詭詐的心,滿望這個呼召不過是幻想,并非事實。每當這樣思想時,里面呼召的聲音就越加清楚,顯明是從神那里來的。當我确知是從神來的呼召時,里面就更害怕起來。我實在怕孩子的吵鬧和打攪。況且自己年老體衰,如何肩此重任,真是膽戰心惊,不止如何才好,只得把此事一直擱起不提。延至一九四二年五月間,內心聲音一再催迫,不得已,將此事告訴一位主內弟兄。他說:主既呼召,請你到真如地方籌備去。我真莫名其妙。不久我又將這事告訴大儿子,他也不加可否。從此我就向神,要求憑据說:“要我辦孤儿院,第一需要錢,求主給我一筆款子好證明這事是出于你的,也可以開始籌備。”六月九日我的四儿子由香港寄一百元給我,我對神說這數目太少,不能作什么。第二天忽然有一個思想要到某弟兄家里探望他的師母。當我一到他家里時,我們弟兄就說:“你來得正好。我有一筆款子,九千元,不知道應該送給誰。現在你來,我里面知道是應該送給你的。”我默然不語。一方面我頂清楚是神的憑据來了。另一方面我又怕我不是辦這事的人才,這樣的工作我是當不起的。我懼怕到几乎發抖,進退兩難。到了十四日,又有一弟兄送我四百元。六月十七日,我動身的早晨,我的大儿子送我一千元,(這是以前所沒有過的供給。誰敢說這不是神給我的憑据?)

我也曾把這事和李淵如小姐談過,她對我說的叫我更看清楚神的心意。她說:“神既呼召你老出來作孤儿的母親,必定不是辦慈善机關。因為慈善机關必須年輕力壯,經得起許多麻煩工作的人才可胜任。神既要你老人家出來作孤儿的母親,必定是在屬靈方面……。慈善的事業讓別人去做好了,用不著你。你當只事奉神家的孤儿,与我們同站在一個見證上的。”當她說這些話時,我里面覺得真通。
有一天,唐守林弟兄來看我。我也略將主如何呼召我的經過告訴他。頂稀奇他就對我說:“伯母,你當注重質,不可注重量。若注重量,就要落到慈善的事業上去。這樣我們的神不能得著什么。”說時態度很鄭重。哦,我的神啊!你藉著你的仆人和使女說出你的心意。真是你的言語一揭開,就發出亮光,叫愚昧的人通達。

一九四二年六月十七日早上,張大衛師母帶我到真如暫住歌珊農場辦事處,兩星期后才搬到培孤所住。開始修理房屋,并籌備一切。在凡事上看見神的恩待和同在。我這個年老寡婦,有一口气還活在地上,但愿天天能唱:“主旨得成。”我所常唱的兩首詩歌于十月二十、二十一兩天蒙主引導譯成中文抄錄于后:

一、1、 我的耶穌你旨, 愿你旨成我的,
沉入愛的手中, 我的一切全丟。
經過苦樂路程, 管我像你自己,
保我仍然能說, 我主,你旨得成。
2、 我的耶穌你旨, 雖須許多流淚,
不容我的望星, 變為黑暗不見。
當你在世流淚, 孤單痛苦前進,
你淚須我同流, 我主,你旨得成。
3、 我主耶穌你旨, 一切為我都好,
將來一切改變, 我喜歡依靠你。
一路回到天家, (注:此句看不清而為空)
或生或死我唱。 我主,你旨得成。
二、1、 我父,我神,當我流蕩 遠离家鄉命經磨難,
哦,叫我能從心里唱, 主旨得成。
2、 經過黑暗崎嶇道路, 使我安靜不敢言苦,
藉靈訓練以禱呼吸, 主旨得成。
3、 你已呼召,我全丟棄, 我前寶貝不再我的,
我當將服所有你的, 主旨得成。
4、 容我苦心蒙你祝福, 你靈甜蜜同住一屋,
我神惟你我全托付, 主旨得成。
5、 求你每日更新我志, 与你合一不再离棄,
挪開一切難對你提, 主旨得成。
6、 當我在世斷气日子, 所有流淚禱告停止,
在那快樂岸上唱詩, 主旨得成。

第一位來同工的姊妹黃約瑟師母,于八月二十五日帶一個女孤儿同來。那夜弟兄們就把這孤儿按手歸給主。九月七日,第二位同工姊妹江清心小姐也來了。兩位姊妹真是主差來的。雖然神沒有給我們女佣,可是他給我們力量和同心。一切靠他帶領過去。不久,黃約瑟師母回家去,神又差陳忠心姊妹來此同工。
十月十八日俞成華、唐守林兩弟兄同到真如,相見之下,不胜歡喜。我也將培孤所成立的經過告訴俞弟兄。他說慕勒先生辦孤儿院時,曾將神在他身上所作的略記大概在他的傳里。最好你也將神在你身上所作的略略記下。當日我將這事擺在信心培孤所的同工的弟兄面前。他們也點頭稱是。所以我就把這個培孤所的由來,神呼召和帶領的經過也列在傳中。

在一九四三年三月里,當我看見此處的歌珊農場決定要出賣之時,我即仰起頭來問神說,我們到底應當怎樣,因為我所辦的信心培孤所內的器具大半是由農場借來的,神給我看見赶快地一一都還了,免得外邦人來搬培孤所的東西出去,羞辱主的名。四月二十五日主又有對我說對于農場十分之一固定的奉獻給培孤所的,也當完全拒絕。因為主要我的信心向著神,不是向著農場。我靠著神的恩典已向農場方面發表神的指示,因此我的心靈也特別高升,真嘗了更多信靠和順服的喜樂的滋味。此外主也給我恩典叫我將詩歌第一百三十二首改了几個字,并使其中所說的變為我的道路,茲將其抄錄于后:

一、現在我的道路, 你引我受苦,
知道你是命定, 要我歷艱辛。
因此你我從茲: 交通益親摯,
時也刻也無間, 彌久彌香甜。
二、現在地樂消減, 你也多給“天”;
雖然有時心痛, 但靈仍贊頌,
地的香甜連接, 已因你分裂,
所以你我之間, 連接更香甜。
三、這路雖然孤單, 有你作我伴,
因你笑容鼓舞, 我來盡前途;
主我靠你恩力, 相信能無己,
作一洁淨器皿, 流出你生命。

此外,神在我身上的祝福和恩典真多,不是筆墨所能盡宣的。以上所能的不過系梗概而已。愿神自己在讀者的心靈里做工并祝福,阿門。

一九四三年四月倪林和平脫稿于真如信心培孤所